但是他的前方,谁也没有。
到底他也没能向他说出这句话。
捂着唇咳了几声,他自嘲的一笑,将一张染了血的帕子丢出窗外。
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矣。
自此以后,他的眼前也只有空茫。
第十五章 重逢
距离池韵大婚的正日子只余下一日。
前几日夜行静下心来仔仔细细地思考过自己该如何潜入夜生阁,但真正站在夜生阁围墙外的高树上向内眺望时,才发觉这比他想象的要困难得多。
由于叶言之与池韵的大婚将至,所以为了婚礼可以如期进行,叶言之近半月都未给负责暗杀的夜狼十二部与负责收集情报的夜目四部加派任何任务,而是将他们暂且调换为护卫负责昼夜巡逻。
倘若只是平常的护卫,以夜行的武功只要由后花园潜入,再留意些叶言之即可,但现下,只怕走哪里都能遇见曾经的同僚。
按照自己对夜生阁规矩的了解,夜行在树上蹲了一个多时辰,才等到他们换班的时间。趁着这会儿的功夫,夜行一溜烟翻进了后花园。
后花园静地出奇,夜行在众多假山和林木间穿梭许久,竟一个护卫也没见到。于是,他终于在一座硕大的假石后面撞见似乎在职守的两人。
“你终于来了。”坐在石头上的白衣男子抬眸一笑,继而继续不紧不慢地将手里的半角西瓜往嘴里送,他身侧伫立着个约莫十五岁的蓝衣少年,他始终垂着眸子,用袖子细细擦拭手里那把双剑,清冷的月色洒在他半个光洁的下巴上,显得他如同玉雕的娃娃。
这白衣男子夜行熟悉,但这少年却是生面孔,但站在狐狸身边的少年,定然就是阁里那个新收的夜澈。
夜行既然与他们撞见了,躲只怕会引来更多的护卫,他抿了抿唇,缩在袖中的手悄悄打开迷魂香的瓶盖。
“许久未见,你就这般着急?”狐狸丢瓜皮的动作从容不迫,甚至有些潇洒的感觉,他抬眸,一双狭长的凤眸含着五分深邃三分狡黠还有两分慵懒。
夜行心中一叹,这才不得不把盖子再合上,继而抬眸:“狐狸,我要见池韵。”
“我知道。”狐狸眼中隐有笑意。
“兄弟一场,我不愿与你交手,你让开。”其实他从不知道狐狸的真实实力,纵是交手也未必是他的对手。
“我没拦你。”狐狸笑意更甚。
夜行一怔,总觉得没这般简单,才抬步,果不其然他开口;“你知不知道池韵在哪?”
他确实不知道。
“这样,我们做个交易。”狐狸挑了挑眉,手向那少年捞了一把被少年轻易躲过去,他无奈笑笑,“这小子才来,还没受过前夜狼头领的指教。”
狐狸的意思是让他陪夜澈过招,那倒是简单,夜行手才按上剑柄,便见那少年抬眸,语气冷若冰霜:“不。”
夜行愣在原地,狐狸似是早料到如此,只笑道:“你是怕打不过,青函。”
曲青函没理会狐狸的激将法,只淡淡对夜行道:“你要找的人现在在花园东面的楼里。”他收了双剑,拂袖而去。
望着少年远去的背影,狐狸只得无奈笑笑:“明明还是个孩子,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真无趣。”
夜行抿抿唇,心思却全在池韵那里,狐狸也知晓他的心思,便道:“后花园景色宜人,又是僻静之所,正适合金屋藏娇。”说罢,他闪身消失在夜色中,夜行也不再耽搁,急忙向那里行去。
林中小筑是个二层阁楼,曾是叶言之养姬妾的地方,自从池韵来到夜生阁后,叶言之就将后花园里的歌姬尽数遣散,近些日子阁内喧嚣,叶言之怕打扰池韵安眠才将他搬来这里住。这阁楼雕栏玉砌无不精致奢华,说是金屋藏娇却也不错。
夜行缓缓走到门前,夜凉如水,心心念念那人就在屋内,此情此景亦如往昔,那时屋中灯一直为他留着,只要他敲门,他便会赤着脚急忙忙迎上来,却还要佯装不在乎地察看他有没有伤口,发着牢骚为他上药。
夜行不禁微微一笑,抬手敲门,还未触碰手便僵在空中。其实一切都变了,这里不是无忧居,屋中也是一片黑暗。
他还会再等他么?
忽然没有再面对他的勇气,他叹息,在门外伫立良久,门打开了。那人白衣依旧,只是望向他的神情有些愕然。
“是你?”池韵拢紧领口,默然良久才低声道,“先进来。”
池韵回屋点燃油灯,在桌边坐下,抬眸望向夜行的目光含着太多复杂的情绪:“你来做什么?若是讨一杯喜酒,我便唤言之先安排个住所,若非如此,那还请回。”
夜行定定望他良久,直将他深深印在眼底,他张口,声音在喉间酝酿许久才聚集成形:“对不起,我来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