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建国惊诧万分地转头看着面色发紧的白慧文,语气沉沉:“白慧文,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建国,我……”白慧文抿抿唇,刻意压低了声音,“今天这么多人在场,等回去再说吧好吗?”
盛建国看一眼台下抻着脖子等看戏的宾客,压抑着怒火,将靠在肩膀上的白慧文一把推开,头也不回地下了舞台。
白慧文脸色白了几分,也顾不得再装什么样子,拉着匆匆追了过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盛允轩也悄悄从台上溜走,舞台上,只留下任呈耀一家还在继续这场闹剧。
盛木言斜靠在墙上,饶有趣味得看着眼前的一幕。
虽然自己故意以任老爷子的名义,给任志刚送了这份大礼,也亏得任志刚是个十足蠢货,才把今天这场戏演得这么精彩。
眼下的事,任老爷子多半是已经知道了。
上次与齐晚晚的订婚宴上,任老爷子可是很快就让人把任呈耀带走了。
可事情发生了这么久,都不见任老爷子派人来,这其中就很耐人寻味了。
盛木言直起身体,向门外走去。
临行前,他回头看一眼聚光灯下满面颓然的男人。
任呈耀,从今日起,你就好好尝尝从万众瞩目的高塔跌落进泥潭的滋味吧!
*
灰蒙蒙的天空,带着氤氲水汽。
大团大团厚厚的云层,压在头顶,让人有些透不过气。
湿漉漉的风夹杂着凉意,吹在脸上,已经有了初秋的气息。
盛木言靠在三楼平台的栏杆上,低垂着眼看着楼下清可见底的喷水池。
碧蓝的池水映着半空中灰色的云团,被风吹得起|伏跳跃,盯着久了,竟然有点眼晕。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盛木言闭了闭眼。
“你赢了。”盛允轩走过来,与他并排而立,“你现在是不是很高兴很得意?”
盛木言嗤笑一声,看都没看对方一眼:“你丢了这么大的人,身为你大哥的我,怎么会高兴呢?”
闻言,盛允轩倏地回过头,带着满目恨意:“盛木言!到底是为什么!你为什么总是揪着我不放!”
“我揪着你不放?”仿佛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盛木言胸腔轻轻震动,笑声肆意张扬,“盛允轩,你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了。碍手碍脚的石头挡在路上,被人一脚踢开,不是人之常情?”
盛允轩五官近乎狰狞,眉目间染上了戾气:“盛木言,你别欺人太甚!就算我先前对你干了什么,也都没有得逞,你适可而止吧!”
盛木言仰起脸,任风将他额头碎发打乱,如同在自言自语,轻飘飘的声音四散在风里:“你以为,这样就算了?”
“你什么意思!”盛允轩恨恨看着盛木言,余光忽然瞥到底下,正从酒店门口走出来的宾客们,眼珠子一转,突然有了主意。
“大哥!你要干什么!”盛允轩突然大喊一声,身子故意往栏杆外倒去。
盛木言脑海里突然闪过前世的一幕,在同样的位置,盛允轩说了同样的话语。
楼下的宾客们,被声音引得抬头望过来,眼看又要被盛允轩诬陷,情急之下,原身却是浅浅一笑,毫不犹豫先跳了下去。
盛木言猛地攥住盛允轩的胳膊,将对方探出一半的身子拉了回来。
他向外猛地一仰,外人看起来,就像是被盛允轩推下了平台。
霎时间,原身与今生的盛木言,两个身影缓缓重叠起来。
对上盛允轩震惊慌乱的目光,盛木言咧嘴一笑:“盛允轩,你永远别想威胁我,不管是曾经,还是——现在!”
跌落的瞬间,人群中不知是谁发出一声惊呼。
巨大的水花掀起,向四周猛烈溅开。
“木言!”跟着众人一起出来的陆思扬,双眼陡然睁大,下意识就要往水池跑,而身后却有个人比他更快。
任擎川毫不犹豫跳进了水池,将双目紧闭的人从水里抱了出来。
初秋的池水,已经泛起了凉意。
怀里的青年浑身湿透,身体不住打着冷战。
乌黑的发丝被打湿,贴在苍白消瘦的面颊。
卷曲长睫还挂着湿漉漉的水滴,殷红双唇此刻隐隐透着浅紫。
任擎川将身上西装脱下,裹在盛木言身上。王雷已经把车开了过来,任擎川将人打横抱起,小心翼翼放在后座,而后自己也坐了进去。
四周的众人震惊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却无人敢出声。
从未有人见过这样的任擎川,向来冷静沉稳从容不迫的任先生,此刻面色阴沉得可怕,周身腾起的凛冽寒气,让人忍不住退却。
临行前,任擎川回身望向三楼平台的那一眼。
阴鸷的目光,仿佛冬日冷冽森然的寒风,直逼得盛允轩退缩几步,不敢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