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期待的表情立刻变得有些沮丧起来:“是吗,那不好意思,打扰了。”
“没关系,”骨节分明的手指被他攥在掌心,盛木言勾勾手指,指甲在任擎川手背轻轻擦过,“走吧,男、朋、友。”
任擎川望着男人歉然一笑,斯文儒雅的表情让人无可挑剔。
源源不断的热意,在交握的指间升起。二人就这么牵着手,走在人群中。
盛木言只感觉头顶的灯光晃眼得厉害,他明明没有喝酒,却像是要醉了一般。
脚下像是踩着软软的棉花糖,心底雀跃而出的甜腻是如此不真实。
侧眸望去,任擎川薄唇微抿,眉眼中的锐利尽数被揉碎,只留下眼角那抹柔和缱绻。
待走到偏僻无人处,任擎川突然停下了脚步。
盛木言也被带着停了下来,望过来的目光中带着一丝疑惑。
顺着任擎川的视线,盛木言看着二人交握的双手,瞬间明白了对方意思。
任擎川松开手,瞳孔仿佛被雾气笼罩,让人无法探清,语气间又带上了淡淡的克制与疏离:“抱歉。”
盛木言急急抬手,却抓了个空。手指在半空虚虚握了几下,又缓缓垂了下来。
“任擎川,你……”
你究竟在害怕什么?
故意将最丑陋真实的一面展现给他,又刻意操持距离,是想着让自己失望而主动退却?
盛木言却在任擎川即将抽手的前一刻,将手指逐一插进了那只大手的指缝。
“任擎川,”在对方愕然的瞬间,盛木言抬起手,指尖压上那双镜片后的深邃眉眼,“你在躲什么?”
感受到贴着他手背的指尖倏然收紧,盛木言看着那双被雾气笼罩的眼眸,指腹一点点描绘着对方眉骨的轮廓,“为什么总想着将我推开?”
他定定望进任擎川的眸,低低的声音宛若呢喃耳语,“先前那些话我收回,我喜欢的不是人前温文尔雅的任先生,而是坦诚真实的任擎川。”
任擎川没有出声,温润的眉眼如同燃起一片灼人的火焰,瞳孔中映出盛木言的身影。
“任擎川,我再郑重问你一遍。”盛木言仰起头,清泉般的双眸看着对方,唇角的笑带着一抹肆意张扬。
任擎川不动声色敛去眸中情绪,启唇道:“你问。”
“任擎川,你要不要跟我——”管他什么任务不任务,盛木言扬起下巴,再没初次说出此话的小心谨慎,
“谈个恋爱?”
任擎川瞳孔猛地一缩,目光中的灼灼烈火猛然涨起,似要冲破而出,将他燃烧殆尽。
四周的空气仿佛被凝滞,耳边只有彼此清浅的呼吸。
过了不知多久,那双炽烈的瞳仁间,忽地又腾起了几丝阴霾。
任擎川将手指一根根从他掌心抽出,偏过头,语气淡淡:“不早了,该走了。”
心底蓦地一沉,盛木言看着映在水泥地上的影子,站在原地没有动。
空无一人的楼梯间,唯有二人静静伫立对望。
声控灯倏然熄灭,四周的一切都隐匿在黑暗中。
盛木言曲起手指,在中空的楼梯扶手上轻轻敲了一下。
叮地一声,声控灯瞬间又亮了起来。
橘红色的光耀着他翘起的唇角,盛木言拉长了腔调笑道:“我倒是没有想到,某人……竟然还是个胆小鬼。”
边说着,手指挑起任擎川的下巴,眼尾带着勾人的妩媚,“刚才的问题,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任擎川拉下作乱的手指,眸中的情绪没有丝毫变化:“盛木言,我——”
“别这么急着回答,”没等任擎川说完,盛木言便出声打断,“给你三天时间,要是三天不够,就再给你三天,等到你答应为止。”
说着,他揉了揉肚子,先一步走下楼梯,“走吧,回去请你吃大餐。”
先一步沦陷的人,注定是输家。
当然,或许某些人,冥冥之中已经是输家而不自知。
任擎川看着远去的背影,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收紧。
岁寒苑,是上个月樱北街新开的一家私房菜馆。
菜馆老板心思玲珑,知道有钱人吃惯了山珍海味,没什么新鲜,就在环境景致下了一番功夫。
门外石桥流水,进门绕过巨大的石雕屏风,便被划分了松竹梅三个院子。
盛木言订的是竹院,两侧竹林蜿蜒向前,曲径通幽。
行至尽头,便是一处空旷小院,天然而成的圆形石桌,围一圈石凳。
偶有风起,竹叶簌簌。月下对酌,听竹而饮,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盛木言先一步坐下,却见任擎川绕到石桌另一侧,似乎想与他相对而坐。
他瞥一眼对方,站起来挪到了任擎川的身侧。
靠得近了,对方身上的独有的香气便飘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