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昏迷中的尤雪竹却做着一个凌乱且冗长的梦。
他梦到了儿时祖父的慈爱、父亲的不苟言笑、母亲的温柔,梦到了兄长每次从边境回家省亲给他带回来的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梦到了在太学的时,还沉默寡言却知他所想的盛栾川,与他一同长大的挚友盛栾安。
梦中的甜蜜稍纵即逝,尤雪竹追逐着这些温暖的画面,却不知不觉深处黑暗之中。
等再度见到祖父,是一把年纪因牢狱之灾的颓唐,见到父亲,是马革裹尸的凄惨,见到兄长,是通缉画像贴满天佑城的狼狈。
而知他心意的盛栾川执起了别人的手,他的挚友盛栾安因他被囚禁。
“不要被儿女情长给困住了,尤家还等着你洗清冤屈。”梦中的亲人变化成恶鬼,抓住尤雪竹的手一遍又一遍的嘱咐到。
尤雪竹害怕,想要挣脱,那些恶鬼的身影又逐渐变换成了一个人,这个人便是安轻言。
安轻言一字一句:“尤雪竹,别逃避了。”
第二十五章 残忍的真相
尤雪竹醒了过来,而床边正是拿着一本帝王野史的安轻言,此时的安轻言像是念着话本上的内容,又像是自言自语。
“书说,四皇子盛栾川这皇位来得不干净,是踏着尤家的血骨登上去的,而那可怜的尤皇后还蒙在鼓里……”
“安轻言,你说什么……”尤雪竹分不清梦境还是现实,一把抓住了安轻言拿书的手。
“皇后,您醒了?小人没说什么,小人这是照着书给您念故事呢。”
尤雪竹抢过安轻言手中的话本,却发现上面并没有安轻言刚才所说的内容。
“你到底知道什么!别再拐弯抹角了!”
“皇后真的想知道?即使真相跟陛下有关?”
“你说。”
尤雪竹眼眸清明,只是浅色的瞳仁没有了光。
“不知皇后想听哪一桩哪一件呢?”
安轻言故意压低声音:“是想听尤丞相贪污军饷被贬?还是尤老将军战死沙场?亦或者您兄长的叛变?”
安轻言每说的一件事,尤雪竹的瞳仁就放大了一点,即使表面不动声色,但身体的颤抖出卖了他此刻的心情。
“皇后还记不记得尤丞相是被他最得意的门生参奏贪污军饷的?”
尤雪竹点了点头,示意安轻言继续说。
“当时先帝病重,太子盛栾安监国,尤丞相的几个门生联手上奏,揭发尤丞相贪污,并附上了作假的账本,当时盛栾安是将账本扣了下来的,可是这个假账本最后还是到了先帝手里。”
安轻言略微停顿等着尤雪竹从中发现端倪。
尤雪竹知道朝中大臣忌惮尤家许久,多次以莫须有的罪名参奏尤家,当时尤雪竹还以为这场贪污风波会像以前一样过去。
那时的盛栾川协助盛栾安监国,他还偷偷告诉了尤雪竹假账本的事。
并以假账本中的内容为由确认真账本中的内容。
而尤雪竹恰好见过真的账本,他甚至带盛栾川潜入了祖父的书房。
盛栾川当时只是随意的翻了翻,便宽慰尤雪竹,他会将此事告知盛栾安的,谁曾想,先帝还是对尤家产生了怀疑。
先帝没有直接以贪污之罪将尤丞相下狱,而是拟了一道圣旨,劝慰尤丞相主动告老还乡。
尤雪竹还记得,祖父接到圣旨后,气得病了三天,但随后还是照常去上朝,并在大殿上对着监国的盛栾安表明尤家的清白与衷心。
这件事就一直拖到了先帝驾崩,随着先帝的驾崩,太子盛栾安被废,皇位之争拉开序幕,尤丞相贪污之事被越传越真。
盛栾安的母后,也就是当朝孙皇后,一直与尤家不对付,正是他们联合朝中的连襟,将假的传言变成了真的事实,甚至将那本作假的账本传递给了朝中的每一个大臣看。
尤雪竹只是听闻当日朝堂中发生的事,并不知道假账本中的内容,直到祖父被下大狱,口中一直喃喃着“这不可能。”
尤雪竹因先帝的一道“继承大统者需立尤雪竹为后”的遗旨而幸免于难。
尤雪竹质问过盛栾安是否是他将假账本交于孙皇后,太子盛栾安只是苍白的解释说没有,但问道为何假账本到了孙皇后的手里,他却答不出来了。
尤雪竹也因为这件事与盛栾安生了分。
而让尤雪竹下定决心帮助四皇子盛栾川夺得帝位的,正是当时盛栾川的那句“雪竹,我信你,我也相信尤家。”
安轻言见尤雪竹逐渐惨白的脸色,接着说:“看来皇后是想起什么了,其实据传闻,先帝看到的假账本和孙皇后拿出来的假账本,还不是同一本……”
“所以,先帝看到错漏百出的账簿只是怀疑,并没有直接定罪,而孙皇后手里的假账本做得却是以假乱真了,要不然当时本宫去牢里看望祖父,祖父对于账簿之事却道不出个所以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