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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临夏第无数次把手机关掉。
她屈着一边膝盖,躬身把脸埋进双臂之间。
呼吸急促微微发颤,偶尔直一下腰,抬手把垂到面前的长发捋到脑后。
快有两个小时,她没想出要怎么办。
奶茶店投了那么多钱,不可能不开。
创业开始是最艰难的时候,留下这个孩子根本顾不过来。
要不然就告诉梁峻?生下来也算是对得起他。
可是…临夏把手覆在自己的小腹,鼻根酸涩。
哪个小孩愿意生下来就没有妈妈。
打掉吗?
临夏深深吸了口气。
她舍不得。
这是一个小生命,是…她和梁峻的孩子。
她又重新划开熄了屏的手机。
打开通讯录,拇指悬在梁峻的电话之上,久久点不下去。
她已经不能再对不起他了。
可是…
她养不起。
忙音在话筒里响起,临夏低着头,长发遮脸。
她想了无数种对面知道后的反应,却未曾想“嘟”声之后电话接通,对面竟然是个陌生的女人声音。
“喂?你找谁?”
电话都打到人手机上了能找谁?
临夏一时间愣是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好在梁峻随后就把手机拿了回来:“小夏?”
临夏动了动唇,大脑一片空白。
为了避免自己出丑,她直接把电话挂断了。
医院很静,病房里没人。
手机铃声蓦然响起,屏幕上显示是梁峻的名字。
临夏再也忍不住,把脸埋进自己掌心,失声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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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有现擀的面条,临春简单地做了锅豆角焖面。
桐邵这边口味重,重油重盐不太健康,但绝对好吃。
临冬闷头扒完面,抬眼看见蒋以声托着腮看临春继续在厨房忙活。
“哥哥,”她丝毫没避讳,“你是不是喜欢我三姐?”
蒋以声略微回魂,偏头看向这小丫头:“很明显?”
临冬使劲点了点头。
神情凝重倒有点临春的影子。
“看你像个好人,我就不告诉大姐了。”临冬撅着嘴巴,“你可不要欺负她。”
蒋以声有点好奇:“以前有人欺负她吗?”
临冬又使劲点了点头:“那个叫王凯杰的…”
两人交头接耳一通,直到临春那边下好了馄饨,才暂时中断了对话。
“下次再说。”蒋以声拍拍临冬的小脑瓜子。
临冬“噢”了一声:“你还会来我家吗?”
“来啊,”蒋以声笑道,“下次哥哥给你买好吃的。”
临冬捧着下巴,兴奋道:“徐拓哥哥会来吗?我好久没见着他啦!”
临春歪着脑袋直往他俩嘴巴上瞅:{你们在说什么?}
临冬及时翻译:“她问我们在说什么。”
“夸你呢,”蒋以声顺手拎过临春手上的馄饨,“走吧,我送你过去。”
临春连忙把手擦擦,快步跟上蒋以声的脚步。
十月初,天黑得快。
路上行人稀少,偶尔有自行车“嗬啷嗬啷”从他们身边驶过。
低功率的路灯吊在电线杆上面,钨丝发出微弱的黄光,将断未断。像极了桐邵这个小镇,已然是个垂垂老矣的长者。
这个季节已经没有飞蛾绕在它的旁边,孤零零的一个,照亮了一小片路面。
乡间的水泥路不干净,黄泥巴、塑料袋、谁家狗拉的屎,都有。
靠近田埂那边被车轮轧得坑坑洼洼,凹陷处还卡着潮湿的泥巴,里面还能长几簇野草来。
临春与蒋以声并肩隔着半米,步调相同。
她好几次看向他那边,想把馄饨接过来,想表示“不用送”。
但又明白即便说出来,蒋以声也不会听自己的话转身离开。
相比于两相无事的前几天,今天的蒋以声着实有些强势。
他也不藏着掖着,把关心直接摆在明面上,像无所畏惧的斗士。
临春其实是害怕的。
对于蒋以声,她不知道如何拒绝。
蒋以声察觉到她的目光,把自己的手机递过去:“想说什么?”
临春站在原地打字过去:【不用送。】
临春虽然聋哑,但是出门注意点的话还是没有问题的。
她舍不得打车,一般都是坐公交。
提前在本子上写好站名,递给售票员看就行。
只是有时晚上没灯,在碰到个耐心差点儿的,就可能会冲她发点脾气。
临春其实也都习惯了。
蒋以声就知道她要说这些,叹了口气:“说点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