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在这最后一步,身旁的人抬手扣住车门,把他拦住了。
“我坐后面。”纪宇清终于没了之前的礼貌,眸中渐露不悦,在看向蒋以声时尤为明显,“她喝多了会吐。”
蒋以声没跟他争,只想着快点把临春送去穆潋卿那休息。
只是他高估了自己,以为不会那么在意。
“师兄,我想吐。”
纪宇清把套好垃圾袋的小垃圾桶放在她脸边:“歪着头吐。”
临春枕着纪宇清的大腿,歪头停了半天,什么也没吐出来。
“我刚才好像看到他了。”她闭着眼,好似梦呓般喃喃道。
纪宇清没听太清,躬身询问:“什么?”
临春没有再答。
车里载着个醉鬼,蒋以声车速没开太快,十来分钟的路程也比较近,穆潋卿在门口等他们,惊讶地看着纪宇清抱着临春下车。
“卧室怎么走?”他没有要放手的意思。
穆潋卿懵了一会儿,赶紧往屋里引路。
蒋以声没跟过去,他等在车旁,单手拢着火机,低头点了根烟。
二楼的卧室亮起了灯,淡灰色的烟雾袅袅而起,很快就消失在晚风之中。
很快,纪宇清下了楼。
蒋以声的烟刚抽半根,随手掐了:“我送你回去。”
纪宇清也不跟他客气,直接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汽车驶出小区,两人之间充斥着诡异的沉默。
路口一分钟的红灯,纪宇清目视前方:“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蒋以声盯着红灯倒数的秒数,不说话。
“不至于,”纪宇清嗤笑一声,“别这么自卑。”
蒋以声偏头看他。
纪宇清表情略带挑衅:“聊天而已,不敢?”
绿灯亮起,蒋以声踩下油门:“高中。”
“青梅竹马?”
“认识一年。”
“一年?”纪宇清似乎不太相信。
蒋以声没有继续聊天。
他并没有被这种低端的激将法给激怒,只是面对纪宇清,只要对方别总拉着那一张笑脸,他还是挺愿意用平常心对待。
毕竟是临春的师兄,不用多说也知道这四年肯定对临春照顾有加。
校门外,蒋以声拉起手刹。
纪宇清摘了安全带,却没急着下车:“咱俩应该也见不到第二面,能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吗?”
“为什么拒绝她?”
蒋以声沉默许久:“我没拒绝她。”
-
回去的路上,蒋以声给穆潋卿打了电话。
临春在纪宇清走后就吐了一通,现在勉强给扶上了床。只是看起来非常难受,不像能安心睡好觉的样子。
“你来吧,”穆潋卿轻声道,“她哭了。”
蒋以声后悔自己半小时前抽的那根烟,临进门时低头闻了好几下自己的上衣,确定过没有烟味后才进去。
屋里开了冷气,盖的是稍厚一些的蚕丝被。
临春睡觉很老实,像只猫一样乖乖蜷缩在床边。
窗帘拉着,小夜灯发出暖黄色的光。
蒋以声走过去,干脆就这么屈膝坐在了床边的地毯上。
好乖。
他抬手,却只敢压在蓬起的被褥上。
临春的眼皮通红,像被用力揉过似的。睫毛还湿着,被残留的泪水凝成漆黑的一小撮,安静的覆盖在眼下,模糊可见几道泪痕。
额前有碎发掉下来,蒋以声轻轻替她捋回去,指尖不小心触及到皮肤,临春薄薄的眼皮下略微滚动,睫毛轻颤,茫然地睁开眼睛。
“吵醒你了。”蒋以声嗓音发哑。
临春的视线发虚,焦距不定。
她皱了皱眉,努力让自己清明一些。
“蒋以声。”
三个字念得字正腔圆,就像多少次临春想他的时候,私下里一遍一遍地重复,只为了再见时可以喊上一声。
“我好想你啊。”
眼泪不受控地溢出,越过鼻梁,大颗大颗地掉在被褥上。
临春鼻尖通红,不住地吸鼻子。她窝在被子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蒋以声替她擦掉眼泪,指腹潮湿一片。
姑娘家嘴唇殷红,呼出的热气拂他在皮肤上,烫得蒋以声指尖微颤。
“我也很想你。”
他轻轻靠近,带着不确定的试探。
临春没有拒绝,直到两人额头相抵,能从彼此的眼中看清自己的模样。
“为什么不见我?”
“害怕。”
“怕什么?”
“怕你说…谢谢。”
十七岁的年纪太骄傲,不愿意接受除了“喜欢”外的所有感情。
蒋以声那时还不知道五年有多难熬,他以为只要走得了无牵挂,就可以真的了无牵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