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以声来得不动声色,连门口两条狗狗都没惊动。临春愣了会儿神,把手上的卷子折起来夹进书里。
{怎么没去学校?}
蒋以声在他对面坐下,手语还有些别扭。
临春连蒙带猜能知道意思,抬了抬手上的试卷,意思是卷子在这。
快到下课的时间,她不打算久留。临春蓦地站起了身,整理了一下桌上的纸笔,准备回去。
“又躲我。”蒋以声看着她。
临春错开目光当没看见,她走得急,两根水笔夹在卷子里没裹住,一路滚去蒋以声的脚边。
蒋以声弯腰捡起来。
“在不高兴?”他问。
临春摇摇头,伸手拿笔,蒋以声却没给她。
蒋以声轻叹:“什么事都憋心里对身体不好。”
临春看得到那一声微微的叹息,没想着反驳,却有别的话说:{你呢?}
蒋以声眉梢微抬:“我?”
临春煞有其事地点点头。
蒋以声有些想笑:“我怎么了?”
多么具体的感觉临春也说不上来,可能是出于直觉,她总觉得蒋以声也挺憋的。
但是有钱人家的大少爷在憋也憋不到哪去,左右不是她瞎操的心。
{没什么。}
临春礼貌笑笑,尽量让自己也和对方一样波澜不惊。
但保持情绪稳定属实有点困难,她转身后表情很快垮了下来。
趴在自己窝里的边牧起身送她离开,临春照例摸摸小狗脑袋,添了狗粮再离开。
走过水洗似的长巷,屋檐上的橘猫脊背披着一身潋滟水光,在地上投出一小块移动的阴影。
临春微仰着头,目光随着对方肥嘟嘟的身子挪去了身后跟着的人。
蒋以声双手插兜,不紧不慢,送她回家。
也不说话,也没动作,临春看了他好几眼,两人跟赌气似的,隔着两米远装陌生人。
这是…生气了?
菜市场的大棚里没那么亮,蔬菜和泥土的味道很重,混着微微的菜籽油香。
临春也不知道自己和蒋以声到底算是什么关系,同学?或者朋友。但她也明白,一般同学不会这样,最起码梁阙不会。
{你什么时候走?}她转身问道。
蒋以声很轻地笑了一下:“问这个做什么?”
大概是真生气了,都不跟她比划手语。
{就是问问。}临春心虚到没敢回头。
她又重新看向地面,等同于拒绝再次交流。
蒋以声点在她的后脑勺上,往前轻轻推了一下。
临春捂着脑袋,惊讶地回过头。
蒋以声语气很淡:“想我走?”
临春动了动唇,什么也没说出来。
垂眸思考片刻,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需要解释的话太多,临春如果不是个哑巴,或许还能随口说上几句。
可有些东西,一旦认真编写整理,想得就多。想多了就会发现压根没法儿表达。
比如她觉得蒋以声就不该待在桐绍,这个连自己都想离开的地方。
“好,”蒋以声面无表情,“那我明天就走。”
第52章 52
蒋以声说走临春是信的, 但是明天走她又不太信。
这句赌气的话说出来多半就有点闹情绪,临春停下脚步,重新转头看向对方。
大少爷虽然不高兴但也没真的离开, 月光拉长两人的影子, 长长短短地追逐, 再一同融进转弯处的阴影。
临春:{不信。}
蒋以声拍开她的手,抬抬下巴,指向不远处的小店面。
临春家的饭馆盘给了别人,开了有小半个月, 生意不怎么样,平时也不干晚场,现在就已经关门了。
店后面就是临春家, 蒋以声把人送到这也不准备再往里。
临春走几步回过头, 看少年双手插兜,浸在阴影里, 就这么静静站着,目送她离去。
夜很凉了, 临春抬手往外摆摆。
蒋以声后退半步,发顶盛上一点月光。像是一定要看她回家,就守在那。
临春一瞬的恍惚,转身快步离开。
临冬听见门外动静, 早早就去给临春开门。
大姐最近孕期不适, 回来得也早,见临春这时候才到家,于是责备了几句。
临春把带回来的卷子整理好, 临睡前给大姐和了杯牛奶,赶紧洗漱上床。
等到灯都关上, 她才想起来关于耳蜗的事。
在被窝里爬起来,借着夜灯看到临夏躺下的身影,临春又不知道要怎么提起这事儿。
临冬也跟着撑起手肘,问临春怎么了。
临春摇摇头,重新躺下。
临冬摸摸她的手臂,紧紧挨着她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