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以声种下三颗种球,起身接了壶水,举着把土浇透。
临春歪着脑袋和他一起看盆底,等孔洞处显出湿润,这才移开目光。
只是眼珠转动,下意识接住另一道视线。
蒋以声放下手臂,微垂的眸中还带着浅淡笑意。
临春“唰”一下站起了身。
她有些局促,摸摸自己的脸,又把手放下。
低头看对方一幅气定神闲压根无所谓的模样,又觉得自己反应剧烈,反倒像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不蒸包子争口气,她又重新蹲下,继续拌自己面前的那堆土。
有手掌在她视线中一晃而过,临春抬眼看过去,蒋以声正拿起第二个花盆:“你喜欢什么花?”
临春想了想,拿出手机打字道:【油菜花。】
“为什么?”
【能榨油。】
蒋以声笑了笑,用手拢起一捧土壤埋住种球:“还有呢?”
临春把铲子递给他,蒋以声没要。
【菜市街后面有一片向日葵田,夏天开花,很好看。】
向日葵也能榨油,那片田是香油店老板家的。
临春要在向日葵成熟时过去帮忙,对方能掰几个葵花籽盘给她带回家剥瓜子吃。
“向日葵…”蒋以声自言自语般轻声道,“还都跟吃有关。”
临春没看到他的口型,歪着脑袋用眼神询问。
蒋以声抬了抬手臂,露出自己的外套口袋。
这个动作有点突然,临春反应了半天,才明白过来对方是要让她掏口袋。
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勇于伸手,掏出两根棒棒糖来。
蒋以声又用下巴指指,临春手指僵硬地把包装纸剥开,手一抬塞进蒋以声的嘴巴里。
蒋以声眼睛一眯乐得不行:“另一个你吃。”
临春脸上滚烫,脑子里都在想临夏不久前曾告诫自己的话。
她又站起身,愧疚感在心口万马奔腾拦都拦不住。
总觉得刚才的动作有点越界。
{我去学校了。}
临春比划了这么一句话,不管蒋以声看不看得懂,头也不回地赶紧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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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春一晚上在派出所和书店里净没干正事儿。
现在回到教室,这才有了点学习上的紧迫感。
她这几天重心都放在了课外,课堂上的作业和知识点没能同步复习巩固,已经欠了好几天的进度。
今天这个晚自□□得补上来一点。
最好是全部补完。
按照大姐的人生信条,人总要逼一逼才能做成事情。
卡着晚自习开始的点,蒋以声晃晃悠悠往位置上一坐,随手捞了张白天发下来的试卷,看上几眼,没什么写的必要。
今天看自习的老师通常都得迟到个半小时,班里暂时还是纪委在维持纪律。
临春整理了几遍脑子都没看进去数学,只好躬身往桌上一趴,先抱着单词书死啃,脸都要埋进去了。
蒋以声托着腮看了她好一会儿,最后还是没忍住,捏着单词书的书脊,把人从里面给拔了出来。
临春梦游似的一个激灵,瞪着蒋以声的眼皮很快失去支撑,慢慢耷拉下去。
“回家睡觉吧。”
临春揉揉眼睛,觉得自己还能再战八百回合。
她去拿自己的单词本,蒋以声抬高手臂不给她。
“效率低不如去休息。”
临春使劲闭了闭眼,再睁开,在脸边比了个大拇指。
蒋以声笑着在她脑门上弹了个脑瓜崩。
临春往后一仰,仿佛随时能原地去世。
困意总是会在翻开课本的那一刻猛烈袭来,不管是学渣学霸还是学神,总是不能抵抗身体传来的最本能的睡意。
太困了。
就在临春昏昏沉沉,却又挣扎着保持清醒时,蒋以声隔着衣袖握住她的手腕。
晚自习刚开始教室还没那么安静,每个人都在干自己的事,也不去关心后排到底少没少人。
临春被蒋以声攥着手腕,走过落满月光的走廊。
夜风裹了冬天的寒,在穿过教学楼大厅时迎面扑了她一脸。
脚步匆忙得有些杂乱,和她的心跳一样琐碎又剧烈。
少年宽阔的肩膀,还有清冷的玉兰香。
临春抬起另一只手,也握住了蒋以声的手腕。
她不知道要去哪,但哪都不重要。
第48章 48
临春做了十来年好学生, 没觉得自己会逃课。
而且出于刻板印象,也不觉得蒋以声能有多出格。
所以当对方蹬着踩着的墙角反向一蹬,飞身翻上两米高的墙头时, 临春人都傻了。
“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