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春在操场边上找了个小台阶坐着,低头没背上几个单词就想到蒋以声刚才的样子。
校服里就穿了件单褂,这么冷的天还得要把拉链敞着耍帅。
走哪儿身边都得跟几个女孩儿,人形挂件似的,招蜂引蝶。
临春捧着下巴,眉头拧得老高。
可蒋以声长得好看,人也温和,这样的男生好像无论在哪,身边都会围着女生。
所以临春一直觉得,要不是自己聋哑,蒋以声估摸着也不会注意到她。
虽然她人的确不错,但总碍着点什么。
就好像小时候本来不愿意跟她一起玩的小孩儿,专门为了听她一声难听的发音跑来跟她做朋友。
猎奇心理嘛,临春知道。
小地方人少,包容度也不高,整个镇子上的聋哑人大概只她一个,所以好奇也正常。
面对那些善意或者恶意的疑问,临春向来都是保持距离,不接纳也不排斥。
有些人只是一时兴起,看她不做反应后很快就没了兴趣。
可临春不太能接受蒋以声也是这样的心态。
哪怕他可能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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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赛成绩出来的很快,隔了一天周末,星期一就拿到了晋级名单。
临春蒋以声这一组以桐绍一中断层第一、全市小组总分第七的成绩直接晋级到了省赛。
这不是临春的正常水平,自己几经几两她心里还是有点数的。
而事实的确如此,蒋以声满分的试卷把他的队友拉到了一个不属于她的高度。
临春:“……”
这无疑让两人本就尴尬的关系更加微妙。
临春甚至有那么一瞬间是想退赛的。
或许以前真的会退。
但现在也就想想,想完之后就得想省赛怎么办。
市一中已经让她目瞪口呆了,省重点那又会是什么样的。
临秋小时候让她走出去,是不是就是这种意义上的走出去?
那一句空洞的话,在此刻仿佛具体成了某一件事,就像是十二月份的省赛,然后全国赛。
一步步的,这么走出去。
临春有点儿晃神,迷迷糊糊回到班级。
蒋以声的座位依旧空着,桌上的卷子快要堆成一座小山。
临春站在桌边发了会呆,拿起最上面的那张,按着时间顺序替他整理好。
弯腰放回桌洞时,她看见里面卷着两份奖状。
运动会跳高和一百米跑第一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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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以声周一旷了回课,和徐拓一起去了趟临冬的亲生父母家。
地方不远,就在本市。
对方开着一家小卖部,看起来经济条件不是很好。
“这夫妻俩之后又生了个儿子,也是肾病,”徐拓手臂带着车窗边缘,看着小店发出一声嗤笑,“真搞不懂这些人,以为生个儿子就能替他们传宗接代了?能不能活过他们还不一定呢。”
“嘴上留德。”蒋以声幽幽道。
他们没有贸然拜访,这次过来只是看看情况。
临走时,两人去小卖部买了瓶水,老板听他们说的普通话,把价格往高报了五毛钱。
徐拓没说什么,直接付了款。
上车后,他把水往杂物兜里一扔:“是我最喜欢的结果。”
穷得没底线,用钱好解决。
只要给得够多,别说肾了,命指不定都能给。
蒋以声瞥了他一眼:“别惊动徐叔,这事我来。”
其实蒋以声也有关注临冬的病情,但是动作没徐拓这么快。
其次也是因为他的重心没放在临冬身上,询问的大多都是关于临春耳蜗的事。
“其实小春儿这不太好弄。小冬的问题比较严重,只要安排好了,就算她本人不乐意,夏姐也会把人摁上手术台。但小春儿的耳蜗可有可无,你乐意给她不一定乐意收。”
徐拓嘚吧嘚吧说一堆,说的都是蒋以声知道的废话。
临春之前的态度已经算是明确的拒绝,他要是再往上贴着实有点不太体面。
说白了还是要面子,蒋以声活这么大还没这么受挫过。
“她拒绝我了。”
“啊?!”徐拓惊讶之后恍然大悟,“我就说你俩有事儿,之前在奶茶店我一提你小春儿那脸能夸差一下拉老长。”
蒋以声不耐烦地看过来:“她有这么烦我?”
徐拓乐得不行,立刻充当起狗头军师:“兄弟,相信我,烦也是一种关注。”
蒋以声:“滚。”
徐拓还想继续拉蒋以声深入讨论,可惜中途被对方的一通电话打断。
来电人是赵老师,问蒋以声什么时候回来上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