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明明知道……”陈曦喉咙里被什么卡住,说不出话来,只能扯了魏天一下。
那力气很大,指甲划破了他的手背,但他丝毫不觉得疼。
他知道,比谁都知道宁家兄弟对于陈曦来说意味着什么。
她是这个大院里的曦曦公主,可她其实并没有公主那么幸福,她的父母忙于事业将她扔在爷爷奶奶家,老人抚养孙女虽然隔辈亲,但毕竟是两代人,也有不周到的时候,他们并不知道大院里其他小崽子总聚在一起嘲笑陈曦,说她是没爹妈的孩子。
她从小乖巧懂事,不会回家告状,知道在外头哭完抹干眼泪不叫爷爷奶奶瞧出来,是大宁,牵着她的手让她认人,一一算账,凡是取笑过她的都挨过大宁的拳头,而宁家小儿子则插着裤兜站在哥哥身后,递给曦曦公主一颗糖。
那是姥姥让勤务兵特地给姚家小五备的大白兔奶糖,他不爱吃,以为女孩都喜欢,见过几回细瘦的小丫头蹲在树底下哭,就揣上一枚,想让她吃了就别再哭。
女孩子哭哭啼啼真的很烦。
要说还是小五好,不怎么哭鼻子。
那时候的陈曦哪里会懂小小少年的嫌弃,那个牵着她手的大哥哥,那个给她大白兔奶糖的少年,他们的眉眼何其相似,但气质又很不一样。
她问与他同龄的少年:“我可以和你一起玩吗?”
她听见大哥哥笑道:“小二你说好不好?”
只见少年无所谓地点了一下头,只说:“你不许再哭。”
南春碎碎念:
啊啊啊啊,宁小二你从小就撩妹!叫你撩!我小阿初生气啦~!
开学啦,今儿双一下~明天努力也双~
大概每个男孩都有一个曦曦公主吧。
第80章 路上的小朋友都在笑9
陈曦记得自己是怎么把眼泪擦干,小心地撕开糖纸,将奶糖放嘴里满足地咬着。那时候的东西货真价实,好像喝了满满一罐甜牛奶,长大后她也往牛奶里加糖,可再也不是那个味道。
她开始跟着宁家小二一起玩,她发现其实他没看着那么老实,他心眼忒多,而且贼坏,总是做军师的位置,给人出谋划策自己却不动手。她性子偏靜,不爱追追打打,就跟着他的姥爷学认中药,一万两千多种中药认起来颇费时间,但她有得是耐心和恒心,想尽快追上他的脚步。
宁姥爷的书桌为她又扩宽一些,她与他一齐挺直背脊站在桌前,屏息凝神在宣纸上落下一笔,细细的手腕悬着狼毫,一开始控制不好墨汁,写坏了很多,有好的被姥爷细细收好,一年到了头订成册交给她,无比慈祥地对她说:“咱们小曦来年再加把劲,就能超过那小子啦!”
她扭头看看他,他脸上的表情一贯很少,但那时显露一点,是你压根追不上我的意思。她起了好胜心,觉得自己能行。
过年,外头飘着鹅毛大雪,大哥哥似乎不怕冷,一身单衣从外头回来,翻看她的字,夸她写得好,兜里掏出两个红包,一个塞给她,说给咱们曦曦压岁,来年就是大姑娘了。
可她希望永远不要长大,永远都能得大哥哥的压岁钱,和宁小二一块写大字、背本草纲目。
陈曦闭了闭眼,脑子里全都是宁言墨如何温柔地对待她和宁言书偶尔流露的特殊照顾,她真的成了公主,没人敢再嚼舌根,宁言墨挂着光荣的红绣球用宁小二的话说跟拉牲口一样坐上远去的火车那天,她也去送行。
那是只有亲人才有的权利。
她忍不住想哭,又怕宁小二嫌她娇气,只好死死忍着,她不敢多说什么,看出他心情很差,可他却转过头,淡淡对她说了句:“哭吧。”
得了允许她哇哇大哭,说舍不得大宁哥。
他嘟囔:“我看你爸妈走的时候你也没这样过,我哥又不是不回来。”
确实,曦曦公主每年和父母能见一两面,她话少,父母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留给她很多漂亮的裙子和很多的钱后又离开。她自从有了宁家兄弟后就再也没为此哭过,反而是大宁的参军让她哭成这样。
宁小二说:“我哥答应了会回来看我。”
之后的很多很多年,宁言墨从最底层一步步往上爬,他去最苦最危险的地方,如果碰上战友有急事,他便会将自己的休假让给他们,然后给弟弟写一封信,陪着错,一起送回来的一定会有他亲手用子弹做的模型。
他是这个家的骄傲,就连那样不轻易夸人的宁首长也总含笑说起自己的大儿子,然后将希望给予小儿子。但陈曦知道,宁家小二不会踏上哥哥的老路,他身上有反骨,他同时喜欢哥哥的军装和姥爷的手术刀,但他终归会选择后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