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高高在上的金字塔上跌了下来,而她却没有想象中的畅快,只有一种心疼。
她呢喃着:“图什么呢?陆执,你到底在做什么?”
陆执没有办法回答她。
虞音也不想要答案。
也许她知道答案,只是不想说出来,因为答案并不重要,也没有意义。
她守着陆执,三瓶点滴挂完之后,陆执地烧退了一点。
虞音摁着针头,将输液针拔了出来,又遵医嘱给陆执喂了药。
眼见天色暗了下来,虞音也不想开灯,她就坐在窗边,听着绵延不断的小雨,渐渐生了睡意。
再醒过来的时候,她身上盖了个毯子,屋子里开了一盏微弱的床前灯,而床上却没有了人影。
虞音慌了神,刚想起身去找陆执,但又坐了下来。
她自嘲一笑:“也是,那天晚上说了那么绝情的话,再见面得多尴尬呀。”
正想着,浴室里面却突然传来一身重物跌落的声音,紧接着就是一声闷吭,像是强忍着痛,却又不敢出声。
虞音赶忙起身,冲到浴室里,就和跌坐在地上的陆执打了个照面。
陆执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吵醒你了?”
虞音忽而不知道说什么。
她抿唇:“没有。”
场面寂静到有些尴尬,四目相对,目光落在哪里都有些不太妥当。
虞音想转身离开。
“那个——”“可以帮我个忙吗?”
陆执抬眼看她,漆黑的眼眸里,是一种点到即止的礼貌与平静。
虞音低咳一声:“怎么了?”
“没有力气,站不起来,我想洗个澡。”
虞音眉头皱了起来:“洗澡?你现在烧还没退呢,洗什么澡?”
陆执抿唇,语气却还是很虚弱:“身上都是汗.....”
虞音当然不会让他洗澡,她将陆执从地上扶起来,小声抱怨着:“哪有那么矫情,烧好了再洗,也一样的。”
“可是我怕你会嫌弃我。”
这话说完,不单是虞音,陆执自己都愣了片刻。
可当舔狗这事儿向来是一回生二回,有了开头,那接下来的话,自然也就能说得顺理成章了。
陆执面色不改:“不是吗?我现在脏兮兮的。”
虞音愣了半天,才回过神来,手探上陆执的脑袋,发现还很烫手。
她嘴角抽搐,有些担忧地道:“陆执,你是烧坏脑子了吧?你说什么呢?”
陆执确实是头晕目眩,但这并不影响他的判断,他躺在床上,还是摇摇头:“没有,我说的是实话。要不然你怎么不和我躺在一张床上睡觉,蜷缩在椅子上做什么?”
虞音皱了皱眉,又重申一遍:“陆执,我和你下周三就彻底成为前夫前妻的关系了。我希望你能认清,我将你带回来,是因为你快要死了。而不是因为我对你还有什么余情。”
话落,她看见陆执眸光微微黯然,但却没说什么反驳的话。
就在虞音以为陆执会老老实实睡觉的时候,他却抬眼,突然说:“可离婚冷静期,不就是用来让对方回心转意的吗?现在我想努力一下。”
“.......”
感情他憋了半天,就为了说这么一句。
虞音懒得理他:“赶紧睡吧。”
“你在关心我?”陆执直勾勾地盯着她。
“……陆执,你能不能正常点?”
陆执笑了笑:“我烧糊涂了。”
“嗯,看出来了。”
虞音一边应着,一边从行李箱里找换洗衣服,决定去冲个澡。
回来的时候她也淋了雨,但一直没敢离开陆执身侧,这会儿他醒了过来,倒也能放心了。
明天护工一到,让人把陆执接走,到时候桥归桥路归路,各走各的。
“但我说的都是真话。”
“你有完没完了?”虞音回头瞪他一眼。
陆执吸了吸鼻子,大概是真的烧糊涂了,他眼皮儿已经睁不开了,气息微弱的像是呢喃,却还在说:“虞音,你以前从来没有和我生过气。”
虞音懒得和一个病人计较,她没好气地应了一声:“那是以前。”
如果不是陆执生病,她现在早把他提溜出去了。
陆执歪着头看他,原本冷淡的眉目,在床头灯的照耀下,竟然显得有些朦胧温柔。
他半昏半醒,小声道:“是不是.....这三年,你都忍着火.....和我在一起?”
虞音神情一顿,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索性当做没听见。
陆执的声音越来越弱,几乎像是梦呓:“是不是,只要你发完火了.....那我们,就可以....不离婚了?”
虞音整个人僵在原地,她心里的滋味仍旧杂糅在一起,却比刚才多了两分心酸。
她回过头,陆执已经昏睡在床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