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曾经一意孤行时,他们恐怕没想过,会出现池归砚这样高不成低不就的困境。
文秋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鹿舟垂下眸子,试了一下灵药的药性,喃喃道:“本来想做促进灵力的灵药,阴差阳错竟然做成了辟谷的药物……小裴,你散去的鬼气,在池归砚身上发现了什么吗?”
裴景湛淡声道:“我入了他的识海,没找到魔气的痕迹。可以认为,他此时还没有接触那只大魔。”
还没有接触?这倒是一个新思路。如果生之大道体现的画面虽然真实,却并非现在发生的事情,那他们只要防备着大魔入侵,趁它还未适应时打它一个措手不及,便能轻松解决事端。
鹿舟点了点头,却听裴景湛道:“如今的难题是,我在乘风宗,任何邪魔不敢近。”
鹿舟怔了一下。
这倒是个问题,鬼王和魔修有大仇。
鹿舟斟酌道:“那你走?”
裴景湛坚决道:“我不。”
迅速的对话后,鹿舟忍不住勾了勾唇角,问瘫在躺椅上晒太阳的文秋:“还有别的什么消息吗?”
少年把脑袋偏过来,想了一会儿道:“主峰那边好像在说,池师兄原本十日前就该回来了,但现在还没到。而且最近两天联系不上他了。”
天机阁的“散学”已经有一段时间,就算算上路上的时间,万法宗的许念卿也该回到宗门了。池明霄在路上花的时间显然太长了。失联更是一个不祥的讯号。
池明霄也出问题了?那许虚竹那边可交代不了。
鹿舟不是很想因为这种人,再赔许虚竹昂贵的灵舟路费。
稍作思考,鹿舟淡声道:“你多注意着师尊那边的情况,如果他因为此事表现出焦急,立刻告诉我。”
文秋翻了个身,朝着鹿舟挥手:“得令,我最爱的大师兄!啾!”
·
东洲舒家。
不大的房间里,林初霁拿出了一个不小的包袱,里面林林总总,装着二十块中品灵石。他一块一块地把灵石数起来,然后四周看了看,确认被舒家派来盯着他的人不在,赶紧用旧衣裳把灵石包裹得密不透风。
他……他受不了了!
他要回乘风宗!
他进来前后,舒家这些人根本不是一副面貌!之前跟他说不用担心,舒家难不成连嫡长子的未婚夫都养不好吗,他就快快活活地来了。
可谁知道!
来了之后吃不饱穿不暖,他只是花了舒家几千中品灵石而已,偌大一个舒家又不是给不起!舒家主母便给他列出了一长条账单,说让他打工还债……他可是舒长洲日后的道侣,他们怎么敢让他干活!而且看看那些都是什么脏活累活——帮花匠松土!施肥!甚至连舒家养的那几条狗都要他去洗!
林初霁的眼眶当时就红了,给舒长洲使眼色使得眼睛快抽筋了,这个渣男竟然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平时的花言巧语都是假的,等到他母亲发了话,他连个屁都不敢放,回来之后还要训诫他,让他不要忤逆主母,还收了他所有灵花钱。
他现在身上一点积蓄都没有了,这些灵石还是他前几天陪舒长洲去见他的庶弟,从庶弟那里偷出来的……
他要逃跑!!他在乘风宗从来都是千娇万宠的小师弟,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群焦点,哪里受过这等被冷落的委屈,舒家也太磋磨人了。
而且他算过了,就舒家给他的这点工钱,就算他卖身二百年都还不起。等他回到乘风宗,一定要让师尊,让大师兄,让所有师兄师姐都来,跟舒家讨个说法!
林初霁暗自下定决心,背好小包袱,不敢走正门,推开他之前锯开的窗户缝,小心翼翼地迈出一只脚,躲开舒家的禁制,奔向他梦中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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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
鹿舟收到了文秋传回来的消息:清暄真人今日出来时,面带焦急,连衣衫都有些散乱。
“宗主好像想来逍遥峰,但走到一半又回去了。”文秋道。
鹿舟正在把这些天捣制的灵药装在小瓶里,闻言颔首:“我察觉到了,他今天出来之前,有传讯飞出了主峰,带出了一股奇异的气息。如果我猜的不错,应该是池明霄的魂灯有所异动。魂灯透过天道,与池明霄的命格相连,恐怕他是遭遇了不小的劫难。”
制作魂灯的材料极难寻,鹿舟前面百年也只找到了一盏,当时他想都没想,就给了池明霄。作为元婴修士,乘风宗的天之骄子,明日的希望,池明霄的性命在全宗人看来,自然是最金贵的。
比说鹿舟了,就算是林初霁在清暄真人和青玄剑尊那里最得宠的时候,在那两人心中的地位,都远远比不上池明霄。不过能让清暄真人如此急切,池明霄此时的状况定然不容乐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