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裴景湛这些年表现出的平和,说不定他也只是在找保命方法罢了。至于裴景湛不愿说出口,鹿舟知道很多限制都能让活人开不了口,作为需要抛弃前尘的鬼修,这种限制只多不少……
但仅凭他一厢情愿的猜测,是没法说服自己的。如果裴景湛不愿意明说,他就只能旁敲侧击地打量……
思绪纷杂,鹿舟想了半天,才注意到一件事——心声不再外泄了?
下一瞬,空旷的洞窟响起回声:“心声不再外泄了?”
在鹿舟没有注意的角度,裴景湛忍俊不禁地勾了勾唇角。
鹿舟仍旧沉浸在思考中,没注意裴景湛与自己靠得越来越近。
看来还有一段距离,不过也不是全无收获。至少他发现,只要思想略微模糊些,快速些,就不会再出现外泄的情况。或许很快,心声外泄的副作用就会完全消失。
好,好,好。
回想起之前的惨状,鹿舟简直想为自己的尴尬叹一口气。
一定要想办法避免气氛不对的场面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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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以后,青年轻轻吐出一口浊气,将灵气最后运行了几个周天,从修炼中清醒过来。
之前带生之大道带给他的影响,已经被他完全消化。而在丹田内的生之大道,鹿舟也试图与它进行沟通。
他想知道,这本道则想从他身上获得什么?又想要带给他什么?
按照常理,任何的道则都需要敬畏。贸然探索道则的真谛,无异于找死。但鹿舟手握“剧本”,又不是自愿与道则融合,因为这些奇异的原因,获得了一定程度上与道则进行交涉的权利。
他睁开双眼,仔细观察着周遭的变化。
如果他没猜错,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将是他对这份道则认知的第一步。
他敏锐地察觉到,周遭有什么不一样了。但在他视听中,这个洞窟没有任何异常。
仍旧是那几颗大得有如脑袋的夜明珠,以及远处的小土堆。那是刚刚被裴景湛埋下,以后将与整片寰海秘境融为一体的食物残渣。
他于是试探着,向前走了一步。
风声从他耳边响起,鹿舟恍惚间仿佛身处一个破败的院落,院落尽头是几间脏乱的土屋。在土屋的角落里堆着一些不明物体,一股发酵过的血腥腐臭的气味直冲脑门,鹿舟差点干呕出声。
一股清香传入他的鼻翼,驱散了令人不适的气味。
“多谢。”鹿舟下意识道谢,才发觉是裴景湛捏着一个小瓶子,放在自己的唇边。那里面装着清心的草药。
见鹿舟缓过来,裴景湛便将瓶子收回怀里,动作顺畅地仿佛经常做。
他有些讶异地看着裴景湛,按他的理解,如果不是刻意注意,鬼修应当闻不到这些气味,更不用说提前准备应对方案。
裴景湛仍是那句:“我是第一个。”他有些苦恼:“而且知觉很敏锐。”
“嗯。”鹿舟眨了一下眼睛,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
“这里应该是那本道则产生的效果,如果我感觉得没错,这里甚至是现实。师尊,我们往里面去看看。”裴景湛谨慎地牵着鹿舟的手,进入了根本没有门的一间土屋。
在靠门的地方,赫然杂乱地躺着几具尸体,大多数是男人,也有女性。从衣着打扮看,他们都是普通的农户,身上也没有灵气。而有两具男性尸体,手脚本就有残疾,临死前还握着硬木条做的拐杖。
而在门内部,一个浑身是伤的青年女人跪在地上,不断对着面前人磕头,即便额头流血也不在乎。
站着的那个人身上有股不好的气息……是魔气?这人是万魔宗的魔修?
再回头看,果然能感觉到那些尸首的致命伤上存在着一些轻微的魔气。
是魔修为祸世间,连道则都已惊动?
修真界整体已经太平了许久,没有出现大规模的征战导致民不聊生,否则各大宗门之间关系也不会那么复杂。而魔修却因行事风格诡异残忍,人人得而诛之,近几十年已经在凡人之中酿出不少祸事。
虽然前世直到他离世,魔修也没能成大气候。但只看面前的场景,鹿舟只能倾向于魔修作乱引得天道不安这种可能。
此时如果可以,他想出手帮最后一个幸存者,除了这个害她全家的魔修。只是不知他们如今能否影响到土屋里的事。
他试探性地朝着屋外攒射出几道灵气,却没能哪怕溅起一片灰尘。
鹿舟微微皱眉,想试试别的方法。
此时,魔修却和蔼地对女人道:“我按尊主意志,回应你的祈求,帮你除去了夺你自由,伤你体肤,毁你一生的罪首。你应当与我等一道,回归万魔宗,侍奉尊主成为吾道魔修。我在此询问——你可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