堆积已久的眷念终于在这一刻决堤。
竭力不让自己哭出来,却仍旧双眼酸涩、鼻尖泛酸,听着谢渝的心跳声她还是没有忍住,流出的温热眼泪沾湿了他的衣襟。
察觉到傅宁榕在颤抖,谢渝拥着她的手慢慢收紧,牵扯到伤口也不在意,手掌轻轻地、一下一下抚弄她的后背。
声线有些细小的倾斜,眼尾是下敛的,声音却是扬着的,他揉了揉她的软发,开玩笑一般地说道:“怎么了?看到我没事这么高兴啊?”
她知道他在缓和自己的情绪,因此也没有过多的反驳他。
“嗯。”声音闷闷的,带着些微弱的哭腔,委屈得不行。
“那你有害怕吗?”谢渝又问她。
心里是肯定的,但怕谢渝担心,她却对着他摇摇头,给出一个截然相反的答案。
“不害怕啊?”
“那你这么厉害?”
万人之上的太子殿下从不屑于夸赞旁人,故而称赞自己心爱之人的法子也略有些拙劣。
花开堪折直须折。
如此浅薄的言辞也能轻易让人松懈下来。
傅宁榕承认,她是有些害怕的。
从以往到如今的日子里,并不是每一刻都风平浪静。很多时候意外都来得很快,不给人反应的机会,立即就能打得人措手不及。
以前时常在想从朝堂离开、与傅家脱离关系后的生活,总以为帮生父讨回公道、将人脉承接给傅宇就是最为重要的事情,而她现在却很少这样想了。
不能永远都只看向眼前一点。
大都只有失去之后才会深感怀念,她一直那么迫切地想帮生父洗脱冤屈,那是因为她这么多年以来都对曾经念念不忘,后悔当年没有那个能力可以还阿爹一个清白,永远将自己禁锢着,囚禁在一个名为“自责”编织的牢笼。
爱是害怕失去,害怕拥有的从身边溜走。
对自己的阿爹娘亲是这样,对所珍视的一切都毫不例外。
先前没有什么大的波折,她就理所应当的认为她同谢渝之间那是友情。
可如今事情摆在眼前,陷入当年的境地之中,看到谢渝因为救她而满身伤痕一般的昏迷不醒,傅宁榕的一颗心都仿佛被剜去大半。
失去双亲的恐惧又蒙上心头,那种几近绝望的感觉让她深感崩溃。
思忖下来,冲击巨大。
呼啸的风声中伴着低声耳语,高耸的山崖边上,他对她说“别怕”。
那种时刻了,她才如此真切的笃定,谢渝于她而言,究竟有多么的重要。
第81章 南川(2)
跟谢渝在一起也很好。
她同他在一起太久,早已经融进生活中,没有实际同他分开过,更不知道和他告别会是一件什么样的事情。
其实都快有些想象不到没有谢渝的生活。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他的。
也许是他曾经舍身挡在她前面的那回,又或许是他拥着她信誓旦旦说一定会护住她的那次。
年复一年,日日陪伴。
他们之间的感情就是那么滋生。
傅宁榕想,升了官职去造福更多的百姓也好,在朝中推举女子为官也好。
往后继续待在朝堂建功立业,在自己力所能及范围内证实,并非只有男子能够为官,女子也能一样在朝堂上大展拳脚。
之前总是想回到南川,寻一个僻静地方待着度过余生。
而现在她思考的俨然更多。
能陪在谢渝身边,自己日渐成熟的同时,看他逐渐成长为一名合格的帝王其实也不错。
缓过来神,埋在谢渝怀里,从他们坠崖碰到暗卫、再从山洞一直到南川,傅宁榕一五一十的对他说明现在的情况:“你不必担心,所有的事情都已经在处理了,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让你养好身体,然后等着咱们的人过来。”
“好。”一手抱着她,又低下头来亲亲她。她做任何一点事情都能得到谢渝不加吝啬的夸奖。
“所以我们现在是在南川吗?”谢渝又问她。
“嗯,是我的家乡。”傅宁榕点点头。
“昨日我们是从一片林子穿过来的,我刚开始也不知道是到了南川,直到后来敲了这户人家的门,才发现阿婆是我曾经熟识的人。”她对谢渝解释因果,“以前阿婆有一个儿子,害死她儿子的是当地一户有权有势的人家,当时谁都不愿蹚这趟浑水,最后还是我爹将这件麻烦案子接手,还了阿婆一个公道。”
“从那以后我们家便同阿婆熟络起来。 ”
“只是后面发生的这些事你也知晓,我也很久没有再回到这边过。”
“我后来做官,多少也有点来自我阿爹的影响。惩奸除恶,伸张正义,也是我一直以来都很期望并且为之努力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