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然知道这是为了她好,可心底有一个声音在叫嚣,凭什么?
凭什么她要遭受今日这一切;凭什么要救了她的凌凤宴,再遭遇自己的冷待;凭什么他们两个人要避嫌至此,做错事的又不是他们。
心底有一团火,在滋烤着她的心,她率先开口道:“一起去吧。”
说完,她不顾他的讶异,径直将手重新搭了回去,“走啊?”
凌凤宴半晌才应了一句:“是。”
宴会上歌舞升平,好不热闹,贤妃百无聊赖缩在大氅中,她的开场舞已经足够给所有人留下深刻印象,没有必要再过多表现。
素手从斗篷中伸出,指了指桌案上的茶点,月莹便立刻伺候上。
朱唇小口轻咬,而后在看见沐雨慕时眼睛一亮,转瞬瞧见在她身侧的凌凤宴,翻了个白眼。
重重将茶点一口咬下,她笑容僵在嘴角。
“嗯?”她情不自禁将身体往前伸了伸,她竟然瞧见两人互相交握着手,凌凤宴一副娘娘身边小太监的样子,护送着沐雨慕归来。
甚至还旁若无人的交谈了一二句,方才分开手。
两人之间有一种,让人无法插足的诡异气氛。
不过是让凌凤宴出去找寻了一下人,拦住二皇子,回来之后,就好成这般了?
她一把推开月莹要再喂她茶点的手,她这是让人摘桃子了?!
凌凤宴!
隔着人群凌凤宴与眼睛都快要冒出火星子的贤妃对视一眼后,冷淡地移开目光。
却在伸手之际,将右手握成拳背在身后,更换成左手,重新誊抄起他不在的时候,太监们帮他记录的东西。
贤妃舔了舔唇边的渣滓,看看沐雨慕又看看凌凤宴,眸中光芒闪烁不定,半晌吩咐道:“去跟沐雨慕说,让她宴会后来锦乐宫寻我。”
“是娘娘。”
“等等,”贤妃简直要被气笑了,敢在她前面抢人,凌秉笔,好大的胆子,便道,“去查一下,沐雨慕他们发生什么事了。”
她在怒视凌凤宴,而她身后的襄王,却在隐晦又深情地望着她,也自然观察到了身上隐隐有他两分相像的凌凤宴,更是痛苦难耐。
宴席状似风平浪静的结束了,内里的波涛汹涌无人挑破。
沐雨慕再次恭送贵妇们,将她们送至宫门口,仪态态度挑不出任何问题,给贵妇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可以说是圆满完成了尚仪局的任务,尚仪局尚仪女官的还开玩笑说,想将她要来尚仪局,可惜贤妃娘娘不放人。
她笑笑,也客套的回了两句。
欢声笑语的热闹就此沉寂,整个皇宫再次安静下来,她走在通往锦乐宫的阴暗幽深小路上,脸上维持的笑容寸寸消融,直至消失不见。
门口,月莹出言提醒:“典正,娘娘心情瞧着不好,典正态度软着些。”
也相处过这么些日子了,月莹是真心喜爱沐雨慕的,为人没有架子又很善良仗义,会为了好友来寻求娘娘帮助,这在宫中太难得了。
她自然也知道她家娘娘在沐雨慕身上花费的功夫,今日怕是恼了,因而忍不住嘱托了一二。
沐雨慕承情,却是笑不出来,向月莹点了点头走进了宫殿。
宫殿中的芙蓉香被换成了另一种清冷冷冽,酷似寒冬的香,她不知叫什么名字,但看贤妃娘娘调香的架势,应是自己调的才是。
贤妃已经换下了在宫宴上一舞惊人的舞服,穿着宽宽松松的蝴蝶绣花长袍,一头秀发依旧被那根青簪别在脑后。
见她进来,连眼神都没给一个。
沐雨慕什么也没想,自然而然地跪了下去。
“叮当”,贤妃扔下手中调香的工具,沐雨慕闻声回望,一张脸白净的没有一点血色,便是眼里的神采都没有。
贤妃道:“你这副样子做给谁看?”
沐雨慕沉默,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但她现在一句话都不想说。
她好累。
甚至委屈的想向贤妃娘娘撒娇,质问她为什么不来帮她,但她清楚的知道,面前这个人,也在等着她进入虎口,并不是善人。
一但开口,便会落入万劫不复之地。
难得的,贤妃心软了,先开口解释,“我虽本不想用这样激烈的方式迫你成长,但今日之事也确实出乎了我的意料,我没想到二皇子胆子这样大,没能护住你,是我不对。”
沐雨慕摇头,之前对贤妃娘娘的怨怼,随着她的解释而消散。
她清楚的知道这样是不对的,但却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唯有垂下泛起水光的眸子。
屋内的香笼罩在她身上,将她身上残留的让人生厌的香薰味道赶跑,贤妃从椅上起身,走到沐雨慕身前弯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