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搜遍学校的每个角落,寻找黑泽的踪迹。
终于,他满头大汗地抵达医务室,休息区的帘子拉着,微风吹过,掀起一角,隐约露出黑泽平静的睡颜。
对方侧卧着,受伤的手自然下垂。
阵平的心跳一瞬间停顿,像找到自己的珍宝,抱着棉签、碘酒、纱布之类的东西蹑手蹑脚走进去。
黑泽呼吸均匀,看上去睡得很沉,手背的伤没怎么处理,周围的血迹已经凝固了。
不知怎么的,阵平并不觉得意外。
因为教官就是那种不会爱护自己的人,所以为了给他下马威,宁愿挖掉自己的疤。
太疯了,比他见过的几个爆炸案罪犯更夸张。
但就是这种出人意表令人着迷,让他忍不住想了解、征服,等反应过来,已经沦陷其中无法自拔了。
黑泽阵不小心照顾可不行。
阵平用这辈子最轻柔的动作消毒、包扎伤口,一切处理完了,还舍不得放手。
他盯着黑泽的左手细细地瞧。对方的皮肤苍白,手指细而纤长,应该很适合戴戒指,而且他现在的姿势只欠一个单膝下跪,不就是求婚专用的吗?
阵平不自觉抿嘴偷笑,手悄悄摸上黑泽的无名指测量大小。
但他不戴配饰,对这没什么概念,正愁眉苦脸,标志性冷冽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你在干什么?”
阵平吓了一跳,抬头定睛望去,黑泽不知什么时候醒了,坐在床上皱着眉看他。
“我在测量教官无名指的尺寸,方便以后买戒指。”他神情严肃地回答。
黑泽语气陡沉:“看来是我打得不够狠,让你还有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
他居高临下,有一搭没一搭摩挲阵平被打的半张脸,明明那里肿得老高,阵平连眼都没有眨,而是握住黑泽的手放在唇边轻吻。
吻的就是他包扎纱布的地方。
“只是在告诉教官,你是我的欲望之一,但我不会胡来的,你可以放心。”
黑泽挑了下眉:“你现在还不叫胡来?”
阵平目光洞察,笑着反问:“刚才教官真的睡着了吗?”
*
和降谷沉默地吃完饭,萩原额外带了份关东煮。
他敲开景光房间的门,对方肿胀又阴郁的脸映入眼帘。
“你来干什么?”
萩原举高装零食的袋子:“怕你在房间里饿死。”
“不吃,没胃口。”
景光作势关门,萩原却把拎着塑料袋的另一只手夹进去:
“不吃东西的话,一起喝个酒总行吧。”
*
一轮血月当空,景光和萩原透过窗户凝望着,忽然打开话匣:
“今天之前,我还以为他比较喜欢我。不过现在看来,他更钟意松田。”
“大家都这么以为。我是说,我也觉得自己是特别的。”萩原打开罐啤酒,递给景光。
“但他暗示过我,只要被选为优秀毕业生……”
萩原怔了下,旋即苦笑:“这么巧,差不多的话他也跟我说过。‘我的眼睛永远只会注视着第一名。’”
“……”
两人不约而同沉默下来,空旷的房间里一时只有猛灌啤酒的声音。
过了会儿,萩原才轻声说:“或许这只是他激励我们向上的一种手段。”
其实也很好理解,黑泽一看就是那种深谙他人心理,又清楚自己魅力的人。
既然知道,就没有闲置不用的道理。
只不过他们蠢,他们傻,轻易落入了圈套。
“所以你决定放弃吗?”萩原用波澜不惊的语气问。
景光打了一架出过汗,烧倒是退了,但他有点醉,不仅肿胀的脸,连眼睛里都凝着水雾变得通红。
“你是在用这种方式减少竞争对手吗?”
萩原失笑:“我可没有你想的这么卑鄙。”
他一仰脖把罐子里的最后一点酒喝干净,手脚打开躺在温暖的地板上,望着天花板:
“啊~对,其实我就是这么卑鄙。”
那被喝得丁点儿不剩的啤酒罐滚了一路,撞到墙才堪堪停下。
“但他看着我们争,好像也很开心。”景光口齿不清地说。
那就—/那就—
继续让他开心好了。/继续让他开心好了。
*
夜晚,降谷独自走到教官办公室。
他没喊“报告”,直接进入。
黑泽正坐在办公桌前,用湿纸巾擦拭那把军刀,听见动静抬起头,面色阴沉:
“上次的教训还不够?”
降谷置若罔闻,眼睛直勾勾盯着黑泽的手:
“教官能把这把刀送我吗?”
黑泽挑了挑眉:“为什么?”
“因为想铭记被人压制的感觉。”
黑泽嗤笑了声,还没说话,手机响了。
他掏出一看,当着降谷的面接起:“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