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谷心里被对方设计的预感越来越强。
到底为什么这么做?
他抿紧了唇,后座的景光冷不丁问:“Zero,你是不是知道什么隐情?”
降谷沉默了会儿:“等到医院再说吧。”
确实是这样。事到如今,再去追究谁隐瞒了什么也没有任何意义。
景光又低头注视黑泽,成股的冷汗从对方额头流下,他时而痉挛,即使闭着眼,眉头还是紧锁,看起来相当痛苦。
景光不禁去握黑泽的手,却发现他时常持枪的左手,温度高得惊人,腕部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
“师傅,麻烦您再快点!”景光又开口,不知第几次催促。
他一直是个有耐心的人,但面对此情此景,心里也像关着个暴躁的巨兽,随时都可能破笼而出。
这种明知不幸的事要发生,却没法阻止的无力感,和他父母被杀那晚多像啊!
*
过了大概一刻钟,司机载他们到最近的医院。
萩原和降谷直接扔了几张大额钞票,找零都没要。几个人扛着黑泽冲进医院,干架的气势把当值的医生和护士吓了一跳:
“病人什么情况?”一个急救科医生边组织搬人边问。
景光、萩原和松田都答不上,只知道黑泽被压倒在地后突然昏了过去。
这时,落在最后的降谷毫无征兆说:“医生,麻烦给他做个CT,他脑子里有颗子弹。
“你说什么?”
“!”
“?”
“……”
负责转运的护士和医生集体安静了一瞬。他们不可置信地望向降谷,确定他没在开玩笑,神色一凛,脚像踩了滑轮,一溜烟带着黑泽跑没影了。
降谷等人被挡在CT室外。
刚开始的几秒,谁都没有说话。大家脑海里回想的,是片刻前为了制服黑泽,多么用力地束缚住对方的四肢,甚至把脖子和头往地上压。
压黑泽脖子和头的正是松田阵平。
他死死盯着降谷,垂在裤缝的手紧了又松,终于还是没忍住,狠狠一拳砸在对方的左侧颧骨。
“砰”的一声,降谷连退两步,嘴里直接啐了口血沫。
松田对降谷出拳时,萩原就在旁边。他明知好友控制不住了,也没拦。
同样壁上观的,还有景光。
他包着怒火的视线和降谷对上,压着嗓子愤愤地问:“既然早就知道,你为什么不说!”
降谷擦了把血,飞快地嗤笑一声:“换成你也不会说的,而且现在追究这种事还有意义吗?”
“……”
这句话让现场的所有人都陷入沉默。
他们扪心自问,如果换做自己,会不会有对抗黑泽的勇气?
恐怕没人比他们更了解,黑泽为了达到目的可以多么不择手段。
*
过了会儿,医生从CT室出来,看见降谷破碎的嘴角,眼里掠过一丝诧异。他敏感地察觉面前这四个人的氛围很差,但情况紧急,他也懒得细究,而是问了更多关于黑泽的情况。
当听到黑泽刚才还在为警校的毕业考核东奔西跑,他忍不住打断:“这不可能。CT结果显示,子弹已经压迫患者神经了,应该会影响到平时的行动才对。”
看着众人骤然泛白的脸色,又考虑到对方本身是个刑警,他不是很肯定地补充:“除非患者的意志力远超常人,平时又用大剂量的止痛药压着。”
“……”
*
又过了半小时,被打了镇静剂的黑泽才缓缓转醒。
他一发现头顶惨白的天花板和弥漫在鼻腔的消毒水味,就明白自己暴露了。
不过也无所谓,反正这一步棋已经走完。
前来检查的护士叮嘱他好好休息,他趁机问:“那几个人还在外面吗?”
“对啊,感觉像热锅上的蚂蚁。不过你最好现在别见。”
护士提出这个建议也是为了黑泽。
她刚才在走廊里听到一点,好像是面前这个男人隐瞒了病情,害外面几个大打出手。
想都知道,要是见了会多血雨腥风,而黑泽这会儿应该尽量避免情绪波动。
“麻烦你让那个叫诸伏景光的人进来,我有些事要交代。”
护士瞥黑泽一眼刚要拒绝,却被对方古井般深不见底的眼神吓到。
她自问从业十几年,见的病人也够多了,但仅靠一个眼神就让人不禁想举手投降的还是少数。
警校教官都……这样吗?
过了会儿,获得殊荣的景光开了门进来,一眼看见躺在床上,换了病号服的黑泽。
或许是得知对方病情后的心理暗示,他总觉得病号服在黑泽身上格外空,一阵稍强的风就能把人吹走。
他刚走近,还没来得及开口,黑泽劈头盖脸问:“把我的事告诉你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