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端只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间再度握住了成澈的手,十指相扣,贴在彼此胸口。
恐怕是黑纱笼着的方寸空间实在太窄太小,容不下更多杂音与光线。
薄薄一层纱而已,究竟亲热了多久,外面又发生了什么,皆一概不知。现在他们眼中,只有彼此。
一直吻到两个人都失魂失力,嘴唇发软,舌苔酥麻。
成澈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脸颊通红,唇瓣通红,幼猫舐奶般探出舌尖,“好甜...我还想尝。”
他刚一仰起头,这场美梦便被某人的呼唤搅碎了。
“成澈表弟——”
是司马况。
无端知趣钻出了黑纱,但仍然紧紧握着成澈的手不放。
成澈直起身循声望去,只见司马况带着美妾、妹妹正在街道对面不远处寻他。
他垂首看着与无端十指相扣的左手,“道长,是我表哥表妹...”
“嗯。”无端放开他,也站起身,“去吧。也是散场的时候了。”他摘下成澈的帷帽,于是成澈又做回了成公子。
不知怎么的,“散场”二字听得成澈又难受起来。他一把拉起无端朝表家亲戚走去,“一起去。我把你介绍给他们。”
司马况见到成澈,语气很不好,“表弟,表姑说今晚阿媛给你照看,你怎二话不说就抛给了我,独自逍遥去了?”他又扫一眼成澈身后黑袍黑裤的无端,“这道士是...?”
成澈介绍,“这是无端道长。我的...”他一愣。忽然不愿说出那两个字。
无端接话:“友人。”
“嗯...”成澈点点头,“我的挚友。”
“道长?不是吧。”司马况忽然嗤笑起来,“你们成家人还真爱信这些神神鬼鬼。怎么,平日算卦不够,七夕也要拉着陪玩?是能保平安还是求桃花?”
“表哥,我不许你——”成澈向前一步。
而无端反应比他更快,不动声色,“道友。近日是否有卧多而寐少,眼昏而神浊啊?”
“啊...?”司马况瞬间失色,表情是:没想到真给这道士说中了。
而无端的一本正经,往往能让所有人虔诚拜信。
“道友你地阁尖薄,有恶痣斜纹,两相呼应,怕是不日将暴病在床,动弹不得。”
司马况大惊,连连摸脸,“要怎么解?”
无端冷笑:“听闻有人不信神神鬼鬼啊。”
司马况一愣,而身旁爱妾与妹妹两人都连声笑了起来。
他大吼女眷:“闭嘴!”
竟让我在两个女人面前失仪,司马况咬牙切齿,“你这道士竟敢咒我!你知不知道我是司马家的长子!”
“司马家,噢——司马”无端挑了挑眉,“那又如何。”
“什么?你这道士知不知榆宁商贸命脉皆在我府上!你那破观的香火钱,说到底都来自我司马家...”他开始喋喋不休炫耀起了自家发家史。
成澈听不下去了,只好拉了拉无端,“我们走吧。”
司马况又看向成澈,“表弟,你怎么和他走那么近。不过是个山野道士,没名没姓没份,你真是自贬身份!”
成澈忍无可忍,“表哥!你不能这么说!快向道长道歉!”
“道歉!?呵呵,我?向个道士?——道歉?”司马况又开始咄咄逼人。
而无端的脸色肉眼可见阴了下来,他动了动手指,看着成澈的背影,最终没有将拳头握紧。
只说:“成公子。改日再叙。”转身离去。
“等等,无端...!”成澈追了两步。
眼看成澈又要跑了,司马况忽然想起自己原本是来干嘛的,把自己妹妹往前一推,“表弟,你还上哪去啊?快把我妹带走。别让她跟着我。”
成澈回头,看着司马媛,无奈叹了一声。是啊,他多少要给母亲一个交代,得把司马媛带回家去。
他把司马媛招呼到身边,再看道长。无端径直而去,头也不回。
成澈只能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榆宁街角,轻声呢喃,“改日再叙...”
而他的失神,被司马况看在眼里。后者若有所思,似乎察觉出什么,但不敢确定。
成澈把司马媛带回成府交给母亲,便直接躲进了自己的厢房,将大门紧紧反锁。
他不在乎表妹是否会告状今夜被他抛下。若是真被母亲知道,他倒更心安理得,他巴不得母亲认清他对表妹没有那种意思。
厢房里,仆人早先已在浴桶中为他备好了温水与花瓣。
他将长发用无端赠他的红发带扎起,一件件脱去外衣,将自己缓缓泡进了木质浴桶。水温对这个夏夜而言,还是有些过烫了。
他触了触湿润的唇瓣,闭上眼。手指悄悄滑进口中,他想模仿刚刚无端那样搅动他。
可...根本无法替代丝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