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衫剑派颜智敏——”大嗓门又喊道。
“终于齐了。”杜雪衣轻笑。
言罢,一队人马走入比武场,只见这群人从头到脚皆是黑色装扮,一个个面无表情,步调整齐,甚至连腰间佩剑的高度都完全相同。他们一入场,整个比武场的气氛顿时沉闷了许多,仿佛要奔丧一般。
玄衫黑剑,雪衣银刀。玄衫黑剑指的正是这个门派。
“玄衫那群不食人间烟火的居然也来了。”吴中友自言自语。
“不食烟火?”夏橙好奇。
“是啊,他们就是一群怪人,不爱搭理人的,而且听说清规戒律比和尚还严呢。”吴中友眼神有意无意地瞥向怀无。
玄衫剑派在众目睽睽之下,步伐统一地走上最后空着的平台,领队的中年人在落座时,扫了杜雪衣这边一眼。
杜雪衣暗地里叹了口气,不知是自己太过惹眼,还是气场过于强大,好似所有人在进场时,都会不经意瞥到自己这个本该不起眼的平台。梅三姑和卫晓锋如此,钱老、如如道人、玄衫剑派的人亦是如此,想要低调都不行。
“哇,大场面哪。”吴中友将会场扫了一圈,目光炯炯,啧啧感叹,“就和杜大姐当选武林盟主那次一样,可惜就我爹没来。”
杜雪衣不经意看见吴中友身旁的怀无,悄无声息地睨了他一眼。
当的一声响,整个鹤鸣山为之震了震,喧闹的会场霎时安静下来。只见贺来手持铜锣,立于比武场正中央,朗声道:“武林大会正式开始——”
夏橙见烦人的吴中友全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到底是忍不住,指指银刀门大本营所在的位于最中间的平台,问道:“吴少,你还不回去?”
“不了不了,这边好玩一点。”吴中友含糊道。
夏橙眼神落在正专心擦刀的林泠身上,而宁州林氏的平台正好在银刀门隔壁。她笑着嘲讽:“不当武林盟主了?”
“反正今天来了这么多风云人物,随便哪一个都比我适合。”吴中友倒是很有自知之明,他耸耸肩,说得豁达乐观,“武林盟主我自然是要当的,但不急在这一时,几年后也可以嘛。”
说话间,织锦已缓缓走上比武场,本容貌倾城的她,今日着一身艳丽华贵的紫衣,有如神女降世一般,庄严又肃穆。
“今日承蒙各位赏脸,前来映月山庄参加武林大会,我等不胜荣幸。自本门门主杜雪衣死讯传来后,银刀门和武林群龙无首,映月双刀亦流落江湖,引起了不小的风波,甚至我们门内也发生了些不好的事情。好在如今事情已经解决,真相水落石出,因此我们这才匆匆邀各位前来,重开武林大会,共商大事,并推选出一位新盟主,重整武林秩序。”
“首先,我必须同各位说的一件事,那便是——我们杜门主是被人暗害而死,而暗害者之一老杨柳也已被门主自行清理门户。”
此话一出,整个会场登时沸反盈天,众人纷纷问到可有证据。
“杜门主的亲笔书信,银刀门众人均已确认无误。”织锦回道。
质疑之声依旧不绝,织锦从怀中取出杜雪衣当时在念青衣坊匆匆写下、并凭此轻易获得众人信任的书信,在空中扬了扬,从容道:“信件在此。”
“各位冷静——”钱老声音初听时没有任何威力,话音刚落却有如平地起风,一股强烈的压迫感顿时笼罩整个会场,刹那间看台上已鸦雀无声,所有人均敢怒不敢言。
只听钱老在万籁俱寂中,不疾不徐续道:“这不是今日重点,我们且听织锦姑娘说完吧。”
果然这老头几年来没白练功,杜雪衣一边评价一边调节气息以免又被震吐血。她此刻心情大好,自己的死因总算向大众澄清,众人再不会以为自己是窝囊地殉情而死了。
“钱老说的在理!门主之仇,我们定当会报,但今日大家远道而来,乃是为了正事——只有推选出新的武林盟主,江湖才不会乱,整个武林才能重振旗鼓,保卫咱们大嘉朝的安定。”织锦慨然道,“同时,杜门主的映月双刀,我们也想借此机会,在大家的见证下寻得一个新归处,各位意下如何?”
这话说得入情入理,虽说众人各怀鬼胎,也都纷纷附和。
人声鼎沸中,织锦朝身后招了招手,随即两名红衣侍者各捧一托盘走上比武场,其中一个放着杜雪衣的映月短刀,另一个装的是杜雪衣那方武林盟主的印章。
映月短刀本在沙狼手中,被织锦用计夺走后便一直由贺来秘密保管,杜雪衣自然是看都没资格看一眼。而今她远远瞧见昔日自己朝夕相伴、如战友一般的兵刃,不禁想到往日种种,又联想到它即将易主,悲凉、愤慨、不甘和无奈,万般情绪涌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