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要干什么?”
云杉见状,觉得这个小娘子很有趣,歪头一笑道:
“自然是沐浴更衣,去前厅参加接风宴。”
正说着,门外就有人抬着热水往净房去。
江巧见了忙道:
“我能自己洗吗?”
云杉笑笑点头道:
“自然是可以的,需要我们帮忙的话,小娘子开口就行。”
说完将江巧带到净室,让其他人放下东西,就转身退了出来。
几人也没走远,就在净室门口站着,以防江巧会随时叫人。
听着净室中响起哗哗水声,两个端托盘的小婢女闲不住。
其中一个扭头看了看里面,忍不住将头靠向云杉问道:
“云杉姐姐,她真是三郎君的女儿吗?那你以后就分给她了?”
云杉瞪了小婢女一眼,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侧耳听了听净室动静。
见没什么异样,才压低声音警告二人:
“主人们的事,你们也敢随便议论!小心回头把你们发卖了!”
两人以为能听到点什么,结果云杉反倒将二人吓唬一顿。
两个小婢女对视一阵,忙捂嘴站好,再不敢东问西问。
过了一会儿,云杉蚊子般的声音,才几不可闻的传来:
“凡事少说多看,什么都要靠问,一辈子也只能做三等奴仆。”
虽说在大盛朝,奴仆本身就和个物件儿一样,但却不是完全没有翻身的机会。
只要你有一技之长,或者合了主人家的心意,能够升到一等,那就有了脱掉奴籍,成为良民的可能。
一旦成了良民,就能够开门立户,买田置地。
若你的积蓄足够,甚至能送后辈进学,同普通百姓一样,一级级考取功名。
当然,这种机会也不是谁都有,就算有,也没几个能真正的自立门户。
但无论如何,这总归是一种希望,就算不能脱掉奴籍,等级高一点,日子总要好过些。
两个小婢女,虽然差不多才十岁出头,但这些事情显然都是知道的。
因此当云杉说完这话,两人眼中闪过深思后,齐齐露出恍然的表情来。
三个婢女在门外各怀心思,江巧则在净室同硕大的浴桶战斗。
在杨柳村的时候,因为江巧自己爱捣鼓,家里的浴桶不追求美观,但格外的实用。
这尚书府的浴桶,够大也够精致,对于江巧来说,却不那么方便。
江巧从小怕水,这能容纳两三个人沐浴的浴桶,对怕水的她来说,就格外不友好。
而且这浴桶太高太深,底部又太光滑。
好容易扒着桶边洗完的江巧,小心翼翼的起身,扶着浴桶边缘企图翻出去。
她一只脚朝浴桶外跨去,另一只脚的脚趾死死扒住桶底。
“哐当——”
“嘭咚——”
江巧脚底一滑,下一瞬就摔倒在地。
她的双手死死扒着桶边儿,上半身倒是挂在浴桶上,但下巴也同时被狠狠磕了一下。
门口三人听到动静,推门进来看到的,就是江巧摔倒一半,死死扒住浴桶的场景。
两个小婢女刚想捂嘴偷笑,就接到云杉警告的眼神。
云杉自己则快步上前,一边扶起江巧,一边不停询问告罪:
“婢子该死!小娘子没事吧?有没有磕到哪里?”
江巧顺着云杉的搀扶站起,刚想张嘴说话,下巴传来的刺痛,让她忍不住“嘶”了一声。
原本以为没事的云杉,这回是真的变了脸色。
一边拿大布巾,给江巧裹住身子,一边赶紧凑过去查看,当即惊呼出声:
“哎呀!快去拿药油!”
两个小婢女见状,面上也露出惊慌,忙点头去了。
云杉吩咐完,刚一抬头,发现江巧额角也鼓起一个小包,心中顿时直呼糟糕。
倒是江巧,缓过那阵劲儿后,也懒得矫情,红着脸任由云杉给自己擦水。
直到穿上中衣,才揉着隐隐发痛的额角和下巴,对脸色难看的云杉道:
“我没事,别担心,不就磕一下么!”
“我小时候做木工,受伤可比这严重,三天两头就得来一遭。”
原本想说什么的云杉,听到这话,有些诧异的说:
“小娘子竟然还做木工吗?”
一说起这个,江巧顿时就来劲儿了,很是得意的点头道:
“那可不!我可是我们十里八乡,木工活儿最好的!”
“我打的家具,那可是镇上的木器行,都抢着要的!”
说完这话,视线在房中一溜,又有些不自在的说:
“当然,材料啊什么,肯定是比不上京城,但我手艺好。”
云杉一边整理,一边听江巧说得眉飞色舞,不知为何,心中竟生出一种感慨。
想来这尚书府往后的日子,定会热闹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