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致典不敢呼痛,臊眉耷眼地回了句“知道了”。
封霄阳轻哼一声,抱着猫儿寻了张角落处的桌子坐下,半张脸隐在黑暗之中,自顾自地斟酒。
“师父最近是怎么了,阴晴不定的……”李致典轻声嘟囔着,揉了揉腰间被掐的生疼的那块肉皮,也跟着坐到了红衣人对面,带了几分好奇的传音问封霄阳,“师父,你是怎么搞到这拍卖会的准入木牌的?”
听青儿说,这举办拍卖会的可是当地有名的常家,有好几位出窍期修士坐镇,家主更是到达了分神期的大能,能进入这拍卖会中的,无一不是有名有姓之人。
他们逍遥门只是个闲云野鹤般的小门派,师父究竟是如何搞到这东西的?
封霄阳微微掀开斗笠,轻抿一口酒液,闻声低笑一声,传音道:“怎么搞到的且不论,徒儿,你那灵戒中可是屯了不少好东西啊。”
“是有些零碎……”李致典面上笑容一僵,“师父若是想要的话,便都拿去好了……”
他哭丧着脸脱下扳指,双手递交给封霄阳,却没料到他那向来离谱的师父非但没解,反而朝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自己收着吧,就这么点东西,为师还看不上眼。一会拍卖会里有什么喜欢的东西,自己拍自己付。”
李致典看着斗笠遮挡下那人轮廓清晰的下巴,强行忍下了满心的吐槽。
……你一个买只鸡都要偷自己徒弟钱的人,是怎么好意思说出这大话来的?
好在他也明白有些话不适合在外说的理,默默的拿起了桌上的果盘,一边带着满脸新奇看周围的陈设一边咔嚓咔嚓的嗑瓜子。
封霄阳斟酒的手一顿,看着某位未来的仙魔共主毫无所知嗑瓜子的姿态,在心中深深叹了口气。
那日灵兽峰一事后,他昏迷了足足三天,梦境中满是系统冰冷的警告语,就连睡都没睡安稳,据李致典讲,他在梦中甚至还能拍几道攻击术法出来,简直就是“吾好梦中杀人”的翻版。
而在封霄阳醒来后,系统更是变本加厉,虽说是停了对他的惩罚和魔音灌耳,却是任他怎么叫都不肯出来,以死相逼也只能得到句冰冷的“宿主寿数还有十个月零十二天”。
可就连这句简单的提醒,也变得有些断续,就好像是接触不良似的。
封霄阳是想抓住系统狠狠骂上一顿不假,可系统如此反应,便让他觉得自己满心的火像是撞上拳头的棉花一般,难受的厉害。
看来梧九杳那日让他看见的场景,真正触及到这个界面中的某些东西了。
封霄阳的目光转回到那只正耷拉着脑袋一点一点打呼噜的小鸟身上,又在心底微微一叹。
他原以为自己能解开身上的谜团,却没料到这谜团竟是越滚越大,而能做出解释的两个人一个成了只会叫嚷“老大老大”的小鸟,另一个更是睁着一双湛蓝眸子见天儿的装傻装结巴,怎么问都不说。
娘的,他只是想知道过去都发生了什么事,至于警惕成这个样吗?!
俗话说祸不单行,除去这一件令他颇为煎熬的事,还有另一件事如浓雾般始终盘旋在他的心头。
当日那道暗红雷霆不是九天雷劫,而是天道震怒于他一个外来人竟敢抢了自己亲儿子的机缘,亲手降下的、专为惩罚他这个妄图与天道争上一争的凡人的。
那雷霆伤不在外,封霄阳稳固了千年的丹田被那道天雷轰出一道极细极细的缝隙,不断有魔息从中逸散而出。
平日里耗损的魔息还可以修回来,可若是丹田受损,便只剩下自断经脉、从头修起这一条路了。
他想到抢夺李致典的机遇会受到惩罚,却从未想到天道竟会做的如此之绝。
魔息逸散的速度虽不快,却也如一颗埋伏在他体内的定时炸弹般惹人万分忧心。
他中了冰鸱毒,又有了炉鼎之体,再加上这一道细细的缝隙,日后若是被人抓住采补,甚至会有跌落境界的可能。
偏偏系统还没了声儿……封霄阳慢慢呼出一口气,这是要推着他往死里走啊。
坏事多了,也显得平常的事看上去都慈眉善目了起来。
李致典在他昏迷的三天中“脚下一滑”“误入”又“意外探寻到”了一方古旧洞府,只是怕自家师父突然醒来无法照料始终没有多加探查,在封霄阳醒后便兴高采烈的报告给了自家师父。
封霄阳心中虽已有了预料,可赶到李致典失足之地时还是由衷地叹了口气。
不是封霄阳智商不够,实在是这地方太过奇葩——谁能想到能绕开那满谷浓雾,如探囊取物般取到凤凰血的通道,会是个巨豚鼠挖出来藏粮的地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