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方人马像着相反的方向驶去。
马车里,一眉眼清冷疏离,模样妖孽般的哥儿又掀了车帘,伸头出去往后看,可惜黄尘滚滚,阻了视线,旁边骑兵夹着马肚过来。
“主君可是有何吩咐?”
“······无事。”
车里原本躺着的男人撑起上身,墨发凌乱的散着,垂眼看他。
“看什么?”
“没。”他声音低低的,可是并没有被马蹄声掩盖住,相反在马车里极为清晰。
孟如清眉头依旧紧蹙,胸口又涨又闷,分辨不出那些都是些什么情绪,只是凭着本能,想撩开车帘往后看。
刚同那小后生对视,不知何缘由,似乎有什么东西急促碰撞在他的胸口,让他整个人都觉得不太舒服。或者说,从入京后,他心里便一直都不舒坦,如今那股不舒坦方才达至顶峰。
秦恒煊倾身靠过来,轻轻拍他后背:“别多想了,要不躺一会吧!”
孟如清有些犹豫要不要告诉秦恒煊刚刚的事,如果说了,会不会触到秦恒煊的伤疤?毕竟因着这事,秦恒煊变了个人似的,两人之间也有了隔阂,如今两人感情好不容易恢复了点······
想了想,孟如清摇摇头,闭上眼没再说话。他是魔怔了。
秦恒煊收回手,靠着车壁,垂下眼眸,也没说话。
秦家兵马实在太多,让道就让了差不多一小时,下午四点半,两人才抵达苏平镇。方子晨去了半条命,杨慕涛见他脸色苍白,好像土已经埋到了脖子下,再走两步就要断气了,便说找家客栈先休息一下,方子晨摇头,说没事,请他喝碗茶,他就能满血复活了。
第228章
两碗茶喝下去,方子晨眼神灼灼发亮,又瞬间生龙活虎了。
杨慕涛瞧着不是因为茶的原因,而是他出了茶钱,方子晨占了他几文钱的便宜,心里美了,人就精神了。
他悠长的叹了口气,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说这小子抠,大方起来又大方得紧,都舍得去糕品斋给他夫郎和儿子买甜点,说不扣,又尽想着占便宜。
但无论如何,心性品德到底是好的,他贪财,可在醉宵楼做了那般久,就没昧过他一文钱,教杨铭逸,那也是倾囊相授,丝毫没藏私。
郑晓玲虽说是在苏平镇,但其实是在苏平镇管辖下的一个小地方,他们这种劳役出来服刑的,大多住在外边。
苏平镇之前有条小路同往冀州,如今来往商户增多,先时那条小道不足两米宽,马车行不过去,官府派人视察一番后,觉得需要进行加改。
这种活儿累人,古代没器械,挖土修路全是凭人一双手,遇到堵路的巨石要凿开,树要砍,根要挖,泥要搬,土要夯实,若是冬季倒还好,夏季光站着都要晒死个人,何况还要做这些苦力活。
吃的也不够好,若是遇上那监工的好官差,大家躲懒,他还能睁只眼闭只眼,若是苦命遇上那不好的,伸个腰他都能一脚踹过来。
因此服牢役和劳役的,大多数都熬不过来,大家宁愿舍些银钱,也不愿远赴地方服这劳役。
路修到哪,大家便睡到哪,总不至于还要大老远跑回衙门睡牢房。
风餐露宿的,不是辛苦二字便能道尽。
方子晨和杨慕涛下了马车,又转了牛车,几番折腾,总算到了地。
方子晨跳下牛车看去,眉头蹙了起来。
前头百来余人,正哼哧哼哧的干着活,个个衣衫褴褛,瘦骨嶙峋,头发蓬乱,面上脏污,一时倒也没瞧见郑晓玲。
有一汉子躲懒,被巡查的官兵抽了过去。
“他娘的,老子刚一转身你就坐下了,屁股重多是不是?”话落又一鞭子抽过去。
也不知是这甩鞭子的太过厉害,还是对方皮太过水嫩,直接皮开肉绽。
那汉子频频求饶。
“爷,爷,别打了,别打了,小的不敢了,小的不敢了。”
他脚上带着脚链,这不是服劳役的,这是罪犯呢!
方子晨也没觉得可怜,恶有恶报便是如此了。若是孙宗泽在这里,那就更好了,他非得过去再踹上两脚。
方子晨刚出神片刻,三个官兵握着腰间的大刀过来了。
“尔等何人?”
这话刚一响,后头又来了三官兵。
这是要包饺子??
实在是不得不妨,那些牢犯同伙常来此劫人,三天两头的搞事,路未通,路头也挂了告示,常人不会来。
方子晨眨着眼,杨慕涛冷汗都下来了,他走南闯北这么些年,也没碰上过这种事儿,就来看个人,咋滴这般呢?搞得像是被围攻一样。
“别动手,别动手,我们可是大大的良民。”方子晨赶紧从衣兜里掏了铭牌出来,上头刻着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