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在班主任的频繁催促下,秋拨出一通电话,打给那位姓蒋的阿姨。
蒋阿姨从事社区工作,是常与人打交道的职业。我母亲自恃身份地位,并不屑与她交谈,压抑着顾及颜面,表达出愤怒和不满,都被蒋阿姨三言两语巧妙化解。
他们要秋道歉。
您听到这里,是否觉得很滑稽?做错事的明明是我才对。
我说,妈妈,对不起,我不该对你撒谎。今后再也不会了。
我母亲被装在这么多双眼睛的注视里面,再加上我的道歉,她没再多为难秋。
后来我才知道,在这场闹剧结束后,班主任以他的方式警告了秋。让她自觉离我远一些,再远一些,要到比普通朋友、同班同学更疏离的程度才好。
而那时的我意识到,只要我走近秋,也会给她带来伤害。
因此,我开始尝试与她保持距离。
值得一提的是,这次是我和这位蒋阿姨第一次见面。
后来还有更多,也与我额头上的这道伤疤有关。
第20章 (十六)
是冬天了, 朝阳色泽浅淡,是贫弱的温黄。云在天际缀生,发乌发沉, 一场雨哽咽在里面。
周恪非要去上班, 很早就开始洗漱整理。这时候离开店的时间还远,秋沅虽被浴室的声音击醒, 神态还是困钝的。
翻来覆去睡不着, 抬眼看他回到卧室。眸子雾蒙蒙, 视线中他的身影也模糊, 边缘茸茸地走过来。
周恪非穿着白衬衫,正在低头系纽扣,注意到她的视线, 言语温和:
“吵到你了?抱歉。”
秋沅摇摇头说:“还好。”
他于是坐下了, 床边微微塌陷。秋沅也就顺着微妙的坡度滑靠过来,整个人没有什么力气, 几乎涂在他怀里。
这样柔软的依从, 对她而言难得发生。因而显得更为动人。
周恪非的心仿佛也塌陷一块,把她接在手臂中满满地抱着,低头细腻地吻。她好困, 似乎低声说着什么,口腔里零散稀碎的话, 不成形状, 被他尽数吞下。
舌尖也被他捉住了,尝到清洁的薄荷气息, 熟悉的味道。是他用了她的牙膏。
最近见面的次数不多, 他亲起来就没完。好久之后,秋沅推他胸口, 已经醒转许多,懒洋洋说:“怎么还不走。”
他两页嘴唇潮红,滟滟有光。似是亲得舒服了,抿了抿唇,微微眯起眼,像在品尝回味。
神态适意又柔和,还有些难以言喻的委屈。
“多陪你一会儿。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再叫我来,工作也不专心……”
“总是想我?”
“总是想你。”
久别重逢以来,岁月的隔膜越来越扁薄,他真实的样子显露更多,跟记忆里那个心思单纯的男孩子好像并没有什么分别。
秋沅想了想,叹口气,反手回抱住他,仰起脸送上去。清晨微凉的身体,慢慢由内热出来,然后和他化在一起。
衬衫像张白纸被揉皱,进而纽扣崩开了,又从他身上剥掉。白皙鲜净的身体,皮肤紧致,宽肩窄腰,妥当适度的锻炼痕迹,其实足够性感。
再加上这样一张脸,实在很难抗拒。
周恪非呼吸很快,手指氤氲着水汽,一点一点,向里探触。多么漂亮的一双手,薄而长的形态,每一根筋络都鲜明,像由审美高超的巧匠雕刻出来,抚落在光滑肌肤上,就是极致美丽的画面。
“周恪非。”情生意动之间,秋沅忽然开口。
他马上回应,眼神湿润明亮:“嗯。”
秋沅不说话了,所有的语言都收在眼神和动作里。
年少纯粹的爱,成年后复杂的欲求,相加在一起,理应得出的答案。
秋沅喜欢在上面。周恪非也从来顺从,肩背靠着床头,乖乖被她压着索求着,只是仰头凝望她。
通常周恪非是不说话的。他只是沉默,身体在厮磨。
这次却不同。
他咽喉里漫出喘息,靡靡低回,还有一声声的:“我好么?秋秋,我好不好……”
在寻求她的认可。和他平日里不一样,这么急切又紧迫。
结束之后,周恪非仍不够餍足。手心摩挲感受着她腰脊的弧线,唇齿沿着颌骨滑下去,在润洁皮肤上轻细地咬。
像是小孩子偶然得到一块糖,连同手指一同放在嘴里急急地吮,反复嚼食出最后一丝甜味才啃罢休。
秋沅垂首,认真端详他的面孔。过去这些年,周恪非变了这么多,又仿佛全无变化。
眉目开展,唇鼻精美,依稀从里面把少年时的模样辨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