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霜被晒得有些发虚,身体一倒偏过头,额角无意中撞到铁栏, 痛得嘶一声。
她双眼闭阖着皱眉, 捂住额头, 忽感面上一阵清凉。
她缓缓睁开,到铁笼外的葛萨,正拿着水囊将清水泼在她面上。
“谢,谢……”她干渴的喉发不出声,嘶哑着吐出来几个字,“葛萨,你伤, 怎样?”
“小伤, 不劳你挂怀。还有,不必谢我。你带走帛罗一事, 我还没跟你好好算账。”葛萨双手抱臂, 目光冷冷的, 打在她煞白的面上, “我只是受命不能让你死, 你要是死,殿下非杀我不可。”
辰霜使出浑身的气, 爬过去,双手扶在铁栏上,朝他低声道:
“他, 他在哪?我要见他!……”
“别费劲。殿下忙战事,不会见你的。你还是老老实实地和我们回王庭吧。乖一, 少受点苦。”葛萨着她这副样子,也顿生几分怜惜,摆摆手走远,一面还喃喃道,“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辰霜颓倒下去。
也对,这副境地,完全是她咎由自取。她不由起,几个辰前,她失败的逃跑。
……
当,她被叱炎裹着锦衾横抱着出怡香院,候在楼下的凝燕不顾生死地冲过来,要从叱炎手中救走她,反而被他一刀砍伤手臂,一连握刀都极其吃。
她飞扑过去,要将祁郸和回鹘即将绕道甘州进攻的消息告诉她,让她速速回凉州报信。
还未开口说出一字,叱炎早就料到她的心思,一柄带血的刀已架在凝燕的脖颈上。他面色平静无波,似是再说一件与杀人无关的平常事:
“你再多说一个字,她便要人头落地。届,不但消息没递出去,人也死。”他仍觉不够,拿血污遍体的刀身反复在凝燕的脖颈擦拭着,笑道,“这笔账,怎么做划算,你那么聪明,不必本王多说吧。”
辰霜心惊肉跳,生怕他失手伤凝燕,只得咬紧牙关住口,拦在凝燕身前,朝他喊道:
“你放她走。你若是杀她,我即刻咬舌自尽在你面前。”
“你中的人,你就那么护着。”叱炎冷笑着,一掌掐在她的下颚,手指掰开她的口,不让她咬舌。
待凝燕终走远,叱炎挑着眉,故意在她耳边轻声道:
“她的命,初本来就是我赏你的。要取也是随手的事。”见她渐渐面露惊恐之色,又道,“不过,我本就不打算杀她。我还需留一个活口,去陇右军报信。他们少帅心爱的军师在我手为俘,来日待我杀到,主动开城门献降吧。”
辰霜又惊又气,恨恨道:
“叱炎你,卑鄙无耻……”
叱炎早就被她骂多,不以为意道:
“我还下流,你要不试试?”语罢他也不等她回话,又单手拎起她的身,抱坐上他的马。二人共乘一骑,男人一身玄甲在日头暴晒下,胸怀滚烫,几乎要灼烧她衣衫单薄的脊背。她觉得不自在,朝前挪挪。男人立刻察觉到她的退避,冷笑道:
“怎么,在怡香院还硬要拉着我碰你,利用完就又要躲到哪去?”说完,双臂将她搂在胸前,让她动弹不得。
见她安分下来,他忽忆起什么,埋头在她耳尖,得意道:
“我的那柄陌刀,你藏在何处?”
辰霜心神一凛。对,还有那柄陌刀!
她昏沉的脑中像是被利斧劈开一道口子,明光一闪。
陌刀被她藏在她所居的客栈之中。而客栈中,守着有她从凉州带来的几个身手不错的陇右军士。
她猛回头,数一数叱炎身后带来的人,加上葛萨,也不过数十人。
人数相较,叱炎他们也并不占优势。况且,他们在明,她的人在暗,胜算应是更。那么或许,她仍可以用这后一次机会,搏一搏?
她要活着逃回凉州,将叱炎的计谋告之陇右军,让凉州城早日设防。
到此处,她很快镇定下来,瞥一身后的男人。他眸中熠熠,似是在期待着什么,她低声道:
“那日,我到甘州,莫名地去医馆,见那柄陌刀,忍不住就……”
叱炎目露讶异,追道:
“你特地去的?”
撒谎令人心虚,她眸光下敛,轻声道:
“嗯……殿下曾用那柄陌刀,救过我多次。我本,留个念……”
明显感到男人箍在她腰前的手顿顿。耳垂忽地泛起一阵湿热。原是男人埋首,轻轻咬住她的耳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