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对方一时有些没注意好分寸，也无伤大雅。
她不打算计较，弯了弯唇角：“邱医生，谢谢你跟我说了这么多，打扰你这么久，我该告辞了。”
“不客气，也没能真的帮到你。”
林莜抿了抿唇，摇摇头：“你已经帮助我很多了。”说着，就要起身。
邱沁雅拍了拍林莜的肩，柔声道：
“看开点，未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有很多不能生育的女人，她们照样能在这个世界上活得好好的。”
林莜笑容苦涩，是啊，是有很多女人可以终身不婚不育。
但很多是身体并未出问题，只是单纯选择不愿生育。
跟自己这种想生却生不出还是有着本质区别的。
她根本选无可选。
命运就已经强硬地剥夺了她当母亲的权利。
林莜心里酸涩的厉害。
做了一个她不得不做的决定——将他推开。
可将一个心爱之人，从心上生生剜除，如何不痛？
她缓了半晌，忍住锥心的难受。
起身，要离开。
邱沁雅却随口问道：“对了，林莜，我看到你的就诊信息里写的，你是牙医？大学在哪里就读的？”
林莜勉强用着明朗的声音：“太城医科大。”
邱沁雅装作诧异的样子：“我也是啊，我本科就读的就是太城医科大，后来研究生去了外地。”
林莜牵动一下唇瓣：“那好巧啊。”
邱沁雅点点头：“看来我们很有缘。”
“是哦。”
邱沁雅道：“这样吧，我看你现在情绪这么不稳定，我们也算是一个学校的校友，如果回去了，心里烦闷，都可以找我说的。”
面对着对方再次的“越界”示好，林莜心里不知怎么，有种说不上来的不舒服感。
迟疑一下，没急着回应。
而邱沁雅见她目光一沉，似乎起了疑，便解释道：“是我唐突了，但你别多想，其实……”
想起了陆峥嵘告诫自己的话——要尽可能与对方处成朋友，拉近彼此关系，并且打消对方所有疑虑。
便暗自掐了自己的大腿一下，迫使自己因为疼痛，眼眶内濡出泪花。
共情道：“其实，看到你，我想到了从前我的一个好朋友……你跟她年龄差不多大，所以我才忍不住想关心你的……”
猛然见邱医生眼底生出泪花，林莜狐疑的表情一收，有些不知所措：“邱医生……”
邱沁雅用纸巾摁了摁眼尾，声音有些悲恸：“前不久，我那个好朋友，遭受了人生重大变故，后来因为受不了打击就……”
“就割腕了，最后没有抢救回来，离世了。”
顿了顿，“所以，看到你现在这样，我就感同身受，想到了她。”
“其实，一辈子很短，有许多事情是不由人的，我想告诉你，即便回去了很难过也不要想不开，直面问题，不要拿生命开玩笑。”
说着说着，却又叹息了一声，“我是医生，见惯了生死，本来不应该这么情绪化的，但就是……有些担心你回去后会……想不开。”
原来如此。
闻言，林莜所有的疑虑都被打消了。
没想到自己会被一个陌生人这样担心安危。
“谢谢你邱医生，我不会想不开的，你放心……”
停顿一下，看着邱沁雅脸颊上挂着的眼泪，有些手足无措，
“我我……你……你这样我反倒有些内疚了，抱歉啊，让你想到了伤心事……”
邱沁雅摇摇头：“没事的，都过去了。”
林莜在心里叹息一声，却不知怎么去安慰对方。
最后斟酌措辞，陪着邱沁雅又说了一会儿话，这才离开。
而在林莜离开医院的时候，心里想着事情，没注意到，一辆通体全黑的劳斯莱斯，正往医院地下停车场开去。
车上，陆峥寒微微闭着眼，英俊疲惫的眉眼间透着几分燥意。
而他的身侧，正坐着一脸凝重表情的郑渊。
车内气氛沉重压抑，没有人注意到外面耷着头落寞走过的林莜。
一人一车，擦肩而过。
*
而医院三楼诊室内，邱沁雅凭窗而立，林莜一脸落寞离开的身影，尽数落在了她的眼中。
她冷哼一声，唇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意。
坐回到椅子上，拉开办公桌的抽屉，拿出里面一张合影。
合影上，是看起来感情很好的两个女孩。
一个是邱沁雅，另一个，赫然是已经死去的楚莹！
邱沁雅目光凝着照片，神情无限哀伤地用手指摩挲着照片上楚莹的脸。
她刚刚跟林莜说的半真半假，不全对。
她是有一个离世不久的好朋友兼同学，那便是楚莹。
对方不是遭遇重大人生变故，也并非割腕自杀，而是车祸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