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小咪进完了食,舔了舔她垂在膝盖上的手背,她才思绪渐收。
眼神却依旧空洞怔然。
她没有亲历过母亲所经历过的。
可却从母亲的口述中,感受到身处在那样的时代洪流中,对于普通女性来说,在命运面前,所要面对的巨大而深沉的无力感。
也感受到了三叔坚持不婚的举动有多么惹人悲悯震撼。
像母亲和陆三叔这样,被“洪流”冲散的,又有多少个?
正在她又重坠思绪之际,门锁传来响动声音。
紧接着,门开,她转眸看去,见是陆峥寒回来,起身,乳燕归巢一般扑进了他怀里。
陆峥寒结实的臂膀拢着他,察觉她情绪不对,低声问:“怎么了?”
林莜瘪瘪嘴巴,心中酸涩的厉害,可却又哭不出来。
只是搂着他腰的手更紧,将脑袋更深的埋进他怀里。
陆峥寒不逼迫她说出来,打横将人抱起,长腿迈动,走向沙发。
像抱着一个小婴儿一样,将人搁在自己腿上,坐在沙发上温柔问她:
“是明天要去京城了,不舍得我?”
林莜摇头又点头。
是啊,确实不舍得。
尤其是见到了母亲跟三叔这样白白错过了许多年之后。
她更不舍得离开他了。
哪怕一分一秒都不想跟他分开。
过了良久,情绪稍缓,林莜道:“就在今天,我知道了三叔为什么一直单身至今……”
……
*
夜晚的风相较于白天的,显然凉爽不少,可却吹不散陆峥寒心头的怔然。
他静静抱着怀中已经睡熟的林莜,目光投向窗外,喉头发痒。
片刻后,将小丫头平放在床上,起身,去露台点了根烟。
暗夜里,风吹发动,指尖的猩红也跟着明灭不定。
原来三叔是为了林莜的母亲才单身至今。
原来,林莜的母亲,就是当初那个被三叔亲眼目睹着,上了花轿嫁给了别人的姑娘。
他一个不信命的人,在这一瞬,竟也感慨于命运的安排。
这么多年后,他们又相遇,却是以亲家身份。
正坠入思绪之时,手边手机倏地响起。
他看了一眼,是三叔打来的。
压低声音,接起。
那头,陆天赐显然是喝多了,舌头有些大:“小峥啊……”
陆峥寒点头:“三叔。”
“我在你家附近一个烧烤摊呢,下来陪我喝点?”
陆峥寒心里一紧,看了一眼主卧睡得正安稳的林莜,点头道:“好,我这就过去。”
十分钟后,陆峥寒在一个露天烧烤摊见到了三叔。
陆天赐脸颊酡红,招呼着陆峥寒:“小峥你来了,来来陪三叔喝点……”
陆峥寒抿唇走了过去。
凌晨的烧烤摊格外安静,不时有路过的夜归人,以及晚间觅食的人在摊前驻足。
偌大的城市,大家都是各怀心事的不眠人。
昏暗路灯下,陆天赐找老板又要了一个干净杯子,给陆峥寒倒了杯酒,依旧大大咧咧的样子。
豪爽地,给人造成一种他好似没有任何伤心事的错觉:
“本想着晚饭时候上门找你,可太冒昧,走着走着就来到了这家烧烤摊。”
顿了顿,陆三叔又咂摸着饮下一口酒,“你都知道了吧?”
陆峥寒捏着酒杯,闷声“嗯”了一声,点点头:“知道了。”
叔侄两人沉默下来。
陆三叔夹了一粒花生米送进口中,慢悠悠嚼着,任思绪在脑中翻飞。
半晌后,他咧了咧嘴,似哭也似笑:“上天捉弄我陆天赐啊!”
第225章 三个月的期限坦白身份!
陆峥寒不知用什么词汇安慰三叔。
三叔话也少,说完那句话后,就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着闷酒,直到酒瓶见底,他也已经烂醉如泥。
伏在简易折叠桌上,透过酒瓶的缝隙看向陆峥寒。
“小峥啊……”
“三叔。”
“你给三叔提提意见,三叔该怎么做。”
陆峥寒扶着三叔,生怕他一个不小心从桌上翻下来:“该怎么做,三叔应该已经有了答案和抉择。”
陆三叔听完,将杯底的酒抽倒进了酒杯,一饮而尽,被辣的咧了咧嘴,将杯子一把放下,歪头看向陆峥寒。
“要么说你小子能拿到陆家的继承权呢?说话滴水不漏,说了跟没说一样。”
“三叔从小教导我,做事要从心。”
陆三叔点点头:“好小子,你这是点我呢。”
陆峥寒摇头:“只是觉得,错过那么多年,再深厚的感情,也本应该随着时间的流逝而逐渐淡忘释怀。”
“可三叔您一直都未曾放下,单身不娶,就是最好的证明。”
顿了顿,“既然您一直惦着对方,念念不忘,上天开眼,如今又给了您一次机会,如果放任机会流走,那才是一大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