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好奇，究竟是什么事，才让你成了这个样子。”
林鸢故作不知：“哪个样子？”
琳达斜她一眼，不说话了。
林鸢就着渐暗的夜色，笑容苦涩，指了指她手中的烟：“这个能给我一根试试吗？”
琳达手指夹着烟盒递了过来，林鸢抽出一根，学着她的样子点燃，第一口吸得太猛，被呛的眼泪都咳出来了。
但她没扔，等咳嗽消停了，才夹着送到唇边再次尝试。
这次倒是顺利，淡淡烟草味伴随花香顺着咽喉沁入肺部，有些说不出的感觉。
她眯了眯眼，看着远处并不清晰的霓虹，因为刚刚咳得太狠，她嗓音有些略微的哑：
“我前夫出轨，还跟小三有了孩子，我刚离婚。”
“现在我自己带着我女儿，在我妈那住，没有自己的家。”
琳达捏烟的手一顿。
林鸢继续：“实不相瞒，过去的几年，我一直过着仰人鼻息的生活，过够了，也烦了，就想看看，是不是不靠男人，我也能为我和我女儿遮风挡雨。”
“从我开始找工作那天起，我就告诉自己，即便这个社会再怎样蹂躏我，我也不能轻易放弃。”
琳达一直沉默着。
林鸢也不说话了。
两个女人就这么坐在站台上，公交车过去了两趟，琳达弯腰将烟屁股摁在地上碾灭，站起身拂了拂身上的烟灰。
开了口：“对于销售，以后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随时问我。”
林鸢愣住。
“不愿意就算了。”
“愿意愿意！”林鸢激动地直接从座位上站起，但很快反应过来，“为什么帮我？”
琳达偏头看她一眼，十分毒舌且不温柔：“因为你太烦了。”
林鸢再次愣住。
这女人说话是真毒。
“先别高兴的太早，你还有七天试用时间，即便我能带你，签单还是得靠你自己的真本事，别指望我会让一单给你。”
“若是你到时候一单没签成，照样卷铺盖走人。”
“我会签成的！”
“话说太满容易闪着舌头。”
“你这人，到底会不会好好说话？”
“不会，好话在上班时间已经跟客户说尽了，现在只剩赖话，爱听不听。”琳达一脸不耐地挥挥手，上了一趟公交，“走了。”
“师父慢走！”
林鸢目送公交开走，她眨眨眼，虽然今天仍旧没签成单，但却收获了一份珍贵的友谊。
外冷内热的琳达，让她觉得真实又可爱。
又等了一会儿公交，她准备给妹妹打个电话，这才发现下午时候，妹妹有发微信给她。
她点开便看到妹妹带着女儿去游乐场玩了。
直接拨通了微信视频电话。
另一边，感受到手机嗡嗡响的时候，林莜跟陆峥寒正带着喜喜在排队，准备乘坐摩天轮。
她掏出手机，看是姐姐打来，点了接通。
两姐妹隔着屏幕会心一笑，林莜将手机摄像头对准喜喜：“喜喜，跟妈妈打个招呼，说你今晚不回去了，让妈妈下了班好好回家休息~”
喜喜依言照做，兴奋的小脸上洋溢着欢乐，小奶音甜的能暖化人心：“妈妈~我今天住在小姨家里~你不用来接我啦~妈妈你辛苦了~回家好好休息~爱你哦~(*╯3╰)”
林鸢鼻头一下酸了。
纵有万千难，此刻听到女儿的话，所受委屈与疲惫尽数消散。
她吸了吸鼻子，还未说什么。
林莜已经将手机对准了自己：“姐，你就好好歇一天吧，喜喜就放我这，你好好睡一觉充充电，等明天又是一条好汉！”
林鸢抿嘴笑了笑，将摄像头挪开，拇指揩了揩眼角的湿润，吸口气，摄像头重又对准了自己：“好，那喜喜就麻烦你跟峥寒照顾一下了。”
“嗐，咱们是一家人啊姐，以后不许这样说了啊！”
林鸢点点头，极快地咬了一下唇瓣：“谢谢你啊莜莜。”
“好啦好啦，不跟你说了，马上就到我们了，等下我们坐上摩天轮拍照给你看哦，你一个人回家也注意安全。”
“好。”
视频切断，林莜将手机收起，跟随工作人员的指引，抱着喜喜和陆峥寒一起坐进了摩天轮的观览座舱内。
此刻夜幕笼罩大地，游乐场有了白天看不到的灯光盛景。
伴随熙熙攘攘的人群，座舱缓缓上升。
林莜将喜喜抱在腿上，心里却在想着刚刚接通视频时，她在姐姐眼睛里读到的充盈。
那是她很久没在姐姐身上看到过的光彩。
从前，姐姐没离婚时，每次她去姐姐家，总是在姐姐身上看到一种失了活力的暮气。
而现在不同，她感觉姐姐像是活了过来，整个人亮晶晶的，在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