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门后有个穿堂,葛宝儿和陆争流就在这里分别。
一个丫鬟先是带着葛宝儿去见她嫂子。
丫鬟低着头,不敢轻慢,但也很瞧不起葛宝儿。
“多日不见,嫂子这些时过的还好?哥儿姐儿都还好?”
丫鬟是世子夫人刘氏身边的陪嫁丫鬟,淡淡地说:“我们奶奶一切都好。”
兴国公府是不可能明着把葛宝儿认回来。
葛宝儿与陆争流每次过来走动,都是打着世子夫人刘氏亲戚的名义。
刘氏是给人做儿媳妇的,婆婆陈夫人十分跋扈,专制,况且这事她公爹也没说话,她就只能硬着头皮认下这门亲戚。
一旦有人问起葛宝儿来历,刘氏都不得不说一句:“我娘家的远房亲戚,恰好给武定侯府做了妾,我在内宅寂寞,她常常过来给我解闷儿。”
公府里面得脸的奴仆,哪个不知道葛宝儿其实是陈家的姑奶奶?
葛宝儿跟在刘氏丫鬟身旁,十分好奇地问:“听说府里今日还请了桓王妃,嫂子可认得王妃?”
刘氏丫鬟打量了她一眼,沉默了半天,道:“不认得。”
葛宝儿抿唇笑着:“今儿不认得,未必明儿不认得。王妃既肯到公府做客,那就是愿意与母亲和嫂子结交,那我也——”
“也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见王妃一面。”
她不好意思把自己的心思说的太露骨。
刘氏丫鬟什么不知道啊?
陈家还没和桓王妃熟络起来,一个侯府的姨娘,这就想攀高枝儿了!
她心里头冷笑着,平静地问:“姑奶奶要见王妃干什么?到时见了王妃,我们奶奶又怎么和王妃说起姑奶奶您?”
葛宝儿知道丫鬟说话是有别的意思。
她冷笑道:“谁不知道我是嫂子的远房妹子?和王妃这么说不就行了。”
“还是说,嫂子不想认我这个妹子?”
葛宝儿逼问刘氏丫鬟:“这是你的意思,还是我嫂子的意思?”
她蹙眉伤心道:“我知道委屈了嫂子,嫂子不愿意,我和母亲说一声就是。何必派你这个丫鬟过来给我气受?”
刘氏丫鬟咬了咬唇。
葛宝儿要是真和国公夫人告状,她家奶奶又不知道要受什么磋磨!
丫鬟扯出一点笑容:“姑奶奶想多了,我家奶奶怎么会有这个意思。只是……”
“王妃身份尊贵,就是我们家奶奶自己也不一定入的了王妃的眼,怎好带亲戚过去?”
葛宝儿很自信:“入不入的了贵人的眼,各凭本事。”
刘氏丫鬟一噎,已经无话可说。
葛宝儿倒也知道,这丫鬟肯定心里不认同她。
但那只是因为丫鬟只是个下人罢了,下人能懂什么?
她教刘氏的丫鬟:“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要是不试试,怎么知道事情成不成?”
她当年要不是大胆给陆争流生了一个孩子,怎么能走到今天?
更没有机会认回她的父母亲。
她就未必攀不上桓王府。
刘氏丫鬟低头:“奴婢见识短浅,不懂得这些道理。”
葛宝儿也不理这丫鬟。
毕竟是她嫂子的陪嫁丫鬟,她不能随便教训。
那头,陆争流和陈家世子身边的小厮,也一起进了内院。
他还不解:“世子怎么会在内院见我?”
今天国公府宴客,他这个大舅子应该正在前院待客吧。
小厮说:“回大爷话,世子腿摔了在后院休养,现在在书房。”
陆争流随口问了句:“世子摔了腿,怎么也不派人告诉我一声?”
两家私底下有很多生意上的往来,他和陈世子不常见面,但是跟陈世子身边的人,有些来往。
可他居然没听说这件事。
小厮似乎是笑了笑,低头道:“这个小的就不知道了,小的只管宅子里通传的事。”
陆争流觉得心里不舒服。
他忽然想起有一天过来见陈夫人的时候,听到公府下人嚼舌根“还真把自己当公府的亲戚了”!
那下人抬头看见他,就像见了鬼。
陆争流脸色阴沉。
平常他根本不会来国公府!
但今天桓王夫妻要过来……他暗暗咬牙忍了。
走到转弯的地方,陆争流忽见二门那边,有一道熟悉的身影。
“是她?”
那个女人和他那天在赤象寺见到的女子,身形一模一样!
但今天的她,没有戴帷帽。
陆争流睁大了眼睛,盯死了那边,那女人缓缓露出侧脸,那是一张……他无比熟悉的脸!是他日思夜想的脸!
“云婉……”
是他的发妻,蔺云婉。
他不会认错的,他绝不会认错!那女人就是他的妻,蔺云婉。
陆争流疯了一样朝着那边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