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还是希望尹宛清晨从这里王府走后,再也不要与皇家扯上关系。
能潇洒生活就潇洒生活吧。
其实他有时候还挺羡慕她的,能够想到什么便说什么,从不遮遮掩掩。
那是一种他这辈子都得不到的率真。
天真无邪谁不想要呢,但他从一出生开始,就没有这个资格了。
......
时间慢慢过去。
许久之后,天色亮了起来。
晨曦的第一缕阳光从窗缝里挤进来,刚好洒在那些竹叶上。
叶片从黯淡无光逐渐变得发亮,枯黄的边沿像是被镀上了一层金子。
十分耀眼好看,就好像尹宛那双时时刻刻都闪耀着的眸子一般。
不过没多久,这光芒便好似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给收了回去。
叶片再次趋于黯淡。
白王缓缓闭上眼睛,将身子往里头挪了挪。
用了整整两个时辰,他将所有的事情都在心中过了一遍,然后将与尹宛这些日子的相处彻底封锁起来,放进了虚无黑暗中,再不见光明。
他都这样了,还怎么去儿女情长。
还是安安心心的待在凛州最好,什么事都不需要再做,也不需要去想。
只愿母妃能因为他的妥协,在兰馨殿安稳度日。
他就这般躺着一动不动。
听到院子里有鸟叫声响起的时候,忽地叹了口气,尹宛她应该已经出城了吧。
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就在他想着将清心苑换个名字的时候,忽然听到外头响起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殿下,殿下你醒了吗?”那声音十分清灵好听。
白王一下子睁开眼睛,翻身朝外看去,就见到门外有一道纤瘦的身影逐渐朝门口靠近。
他黯淡的眸光猛地亮了起来。
她居然没有走吗?
在他的震惊之中,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一道粉色身影走了进来。
“殿下,你如何了?”尹宛大声问他,整个人都朝外散发着朝气。
“你没走?”白王问道,声音已经十分沙哑。
后半夜一直没睡,熬到了现在,眼圈也有些发红,看上去十分可怜。
尹宛在塌边站着,看的心中怪不舒服的。
“殿下,我是要走啊,但不是现在,你身子还没好呢,我怎么能就走。”她命令春见将一碗热气腾腾的清粥端过来,“我来伺候殿下用饭,之后再用药。”
昨日听他说要不要和离书都一样,尹宛便不执着于要和离书了。
反正他是王爷,口谕也一样有用。
听她说要走,白王明亮的目光陡然黯淡下去,再也没有变过。
他收回视线,平躺回榻上,闭上眼如同一潭死水一般说道,“不需要,你走吧。”
尹宛皱着小脸,叹了口气,“殿下,我说了啊,现在不走,得照顾你好了才能走。”
说着,她便将热腾腾的清粥端过来,舀起一小勺轻轻吹了吹,然后弯腰递到他的唇边。
“这病后吃什么都没有胃口,殿下先吃些清淡的过度过度,来,都吹好了,不烫。”
尹宛一心想要照顾他痊愈,也是不顾什么失礼不失礼的了。
若能照顾他早些痊愈,这些她也是愿意做的。
白王却不启唇,面色惨白。
尹宛不急也不气,继续柔声问道,“殿下,来吃一口吧?你的身子最重要。待会儿还要吃药呢,不吃点饭食垫吧垫吧,会伤到脾胃的。”
伤到脾胃又如何?
他魏衡根本不需要这个女人假惺惺的关心。
白王忽然睁开眼,将他手里的汤匙挥开,然后再次闭上了眼。
汤匙啪的一声掉在地上摔成了两节。
尹宛被吓了一跳,不过很快,她便又恢复了平静。
为了能早些见到父兄,她忍。
再有两个月就到了年关了,得在这之前照顾到他痊愈,然后赶去渭城与父兄一起过年。
她让春见将碎掉的汤匙捡起来,放进托盘里,换了另外一根。
不过这次她没有舀起来喂他,而是将碗放在旁边的矮几上,说道,“殿下,你不喜欢我这样,那我就放在这里等殿下自己来吃。”
“春见,将药也放在这里。”
春见便将药也放在清粥旁边。
白王始终未动,闭着眼睛,看都不曾看过尹宛一眼。
尹宛在榻边坐着,静静的看着他,想不明白,他在闹什么。
今日是个大好的晴天,外头艳阳高照,将屋子里照的十分明亮。
就连挂着黑色帐幔的塌间也十分明亮。
将白王照的十分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