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住在一起,衣食住行全部由林菀一人张罗。
这日,林菀刚从睿亲王府出来,待行至蘅苝街时,发现前头围了不少人,将道路都给堵上了。
她不是个爱凑热闹的性子,可蘅苝街是回小院的必经之路,绕不开。
林菀本想从街道边儿上挤过去,哪知围观的众人,竟将她挤进了内圈。
她循着声儿,打眼儿朝前望去。
只见,围成一圈儿的空地上,正跪着三个孩子。他们的面前有一块板子,上头写着,“卖身为奴。”
“太可怜了,这么冷的天儿,怎么都没有大人管?”
“半大孩子,谁要啊?”
一位穿花袄子的中年女人道:“我瞧着那小姑娘长得不错,谁买回去养个三年五年的,做个童养媳还是不错的。”
“你可别想了,”人群中一个瘦高个儿的男人,突然打断她,接着他又指了指最大的那个孩子,说道,“那小子说了,谁要买,就将三人全部买走,不然这桩买卖就做不成。”
“那真是可惜了,那个大的还能干活,小不点儿的那个,怕是话都说不利索,买回去不是吃闲饭的吗?我看是没有会人要咯。”
“......”
林菀挤在两个妇人中间,一时半刻也出不来,她被迫听着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
议论声断断续续,持续了好一阵。
眼见到了饭点,周围人潮渐渐开始散去。
人群中不时有人发出叹息,皆在遗憾,今日三兄妹依旧没有遇上买主。
林菀这才知道,原来他们已经在此不止一日了。
初春时节,气候并未回暖,三个孩子跪在地上,单薄的身子连连瑟缩着,脸色愈发苍白。
两个大一些的孩子还好,那个最小的男孩儿,怕是再跪下去命都要不保了。
林菀瞧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于心不忍,她上前几步,站到了他们面前。
她蹲下身子,问道:“你们的家人呢?”
闻言,最大的男孩儿抬起头,黑沉沉的双眸,带着与他年纪不符的锐利,直视着林菀的眼睛,他语气极淡地回道:“都死了。”
“啊!”林菀惊讶出声,没想到真相竟然如此残忍,“那你们可有其他亲戚。”
“没有。”男孩儿摇摇头,在林菀看不见的地方,他的眼神倔强而凶狠。
从他们被叔伯赶出来的那天起,他们就没有亲戚了,他发过誓,那些狼心狗肺的东西,他早晚有一天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林菀愕然,这么小的孩子,没有大人庇佑,能不能成年都是个问题,更何况还拖着两个年幼的弟妹。
“你们都起来吧,地上这么冷,小心膝盖冻废了。”
男孩儿满脸希冀地看向林菀,激动地问道:“您是要买我们吗?”
“......我”林菀原本打算拒绝的话,忽然就有些说不出口了。
只见,她霍然起身,接着双手抱臂,佯装为难道:“可我家里并不富裕,你们三个若是到了我家就必须得干活儿,不然就没饭吃。”
“我会干活儿,求夫人收留。”男孩儿突然朝林菀磕头,顺带着两个小的也跟他学了起来。
这么冷的天,几人的额头在地面上一磕,霎时鲜红一片,也不知道是冻的?还是磕的?
吓得林菀赶紧将人给拽了起来,她实在是不忍心看这些小孩子遭罪,“行了行了,都别磕了,你们三个跟我回去吧。”
“谢谢夫人。”
“谢谢夫人。”
最小的男孩儿,也一脸笑嘻嘻地对林菀说道。
林菀觉得十分怪异,因为三人中唯一的女孩儿,一直没有开口,虽然她脸上挂着笑容,但是这么久,好像没有听见她说过一句话。
“她是不会说话吗?”林菀指着小女孩儿,询问最大的哥哥。
“嗯,朝朝天生患有哑疾。”
男孩儿知道瞒不过去,所以决定老实交代,“求夫人不要丢下朝朝,她很乖的,我保证她不会给夫人您添麻烦。”
说着,男孩儿竟拉着朝朝和最小的弟弟,又朝林菀跪下了。
林菀真是一个头两个大,不知道这三人怎么这么喜欢下跪,“好了好了,都起来吧,我没说不要她。”
......
就这样,林菀带着他们回了文屏巷。
一路上,林菀仔细问了他们的一些情况,包括姓名、年龄、籍贯等等。
最大的男孩儿叫成适,女孩儿叫柳朝朝,最小的男孩儿叫成懋,三人确实是一家人,朝朝跟成懋是亲姐弟,但她跟成适没血缘关系,因为朝朝跟成懋的娘,是成适的继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