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歌抬头看着自己寝宫上的壁画,这是他自己画下的。他画这壁画的时候,黑羽就坐在壁画下面看泥板报。
他抬手,一枚记忆碎片从壁画上凝聚而出,他从怀里取出另一枚记忆碎片,那是他昨夜去了黑羽在宫外的屋子取出来的。
黑羽在宫外的屋子他去过的次数很少,里面的物件极少,几乎每一样都与他有关。他垂泪将两枚记忆碎片容成一片,记忆碎片散发出淡淡金光然后重新回到壁画之中。
“是我做错了。”他当初就应该听黑羽的话,不该对魔动情。
不是不爱了,是后悔了。
欢歌胸腔中的那口鲜血再抑制不住一口喷了出来,他却笑了。
欢歌将毕生的灵力凝为实质成一把半臂长的短剑,他望着窗外的绿植和黄沙满布的远处,想起自己说的话。
——我可是离开了黑羽就不行的。
欢歌抬手将短剑抵在脖颈处,然后为他这一生画上了终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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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画面退散,顾文青一口鲜血喷了闻鹤半身,他尴尬地抬手用袖子将闻鹤脸上的血沫擦干净。
“我刚刚好像共情太深了。”顾文青将唇角的血迹抹掉,“这记忆也看完了,可是月石最后出现在哪里也不知道。”
顾文青觉得自己的心脏一阵酸胀的痛,好像刚刚欢歌的情绪还留在他的身体里似的。他没有想到乐国的覆灭是这样的简单,甚至没有什么□□外扰,就这样自然而然地走向了覆灭。
“不,月石最后出现在国主的手上!”闻鹤无比肯定地捏住那枚金色的记忆碎片,“就是这个!”
顾文青的视线落在那枚金色的记忆碎片上,它已经不是记忆碎片里出现的模样了,而是变成了一寸长的棱状晶体。
“他将自己和黑羽的记忆还有月石融在了一起......”顾文青喃喃着。
闻鹤一想到方才见证的那段友谊,那是任谁看了都会觉得唏嘘的故事。明明彼此都没有错,错的是蛊惑人心的魔物才是!
“如果不是魔物蛊惑人心,欢歌那一掌也不会拍在黑羽的身上。”
“那也是欢歌自己的选择,所有人都告诉他不要靠近魔,他自己一个成年人了连这点分辨能力都没有吗?”顾文青下意识反驳道,“你要说所有的魔物都是坏东西的话,那个九溪还能冒死去冥界为他取来月石呢。不都说魔物自私自利吗?九溪都为了他连生死都不顾了,这不算爱吗?”
闻鹤被堵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因为他确实没有办法去反驳顾文青的话。
九溪为欢歌做了那么多的事情,不能因为魔没有爱就说九溪她不懂得人类的爱。或许她确实不明白,但她一直在学习如何去爱欢歌。
外面的黄沙堆得厚厚地一层,闻鹤摸了摸芥子空间里被他卷起来的壁画。
“要告诉他吗?”
“告诉呗。”顾文青不置可否,看了黑羽和欢歌两个人的记忆,他觉得黑羽也挺惨的。“等这黄沙消失,我们便离开这里。”
闻鹤点点头,他将一枚回春丹塞到对方的嘴里,有些担忧地提议道:“让我给你把把脉?”
回春丹入口即化,味道有点甜滋滋。顾文青没客气地将手伸到闻鹤的面前,金色的镯子亮晶晶地挂在手腕上显得笨重。
闻鹤的手指触及对方的身体,他的体温也不似之前那般高,看来月石还是有些功效的。
顾文青的脉象平和,他没有探出问题便收回了手。
“古乐国后来的灭亡也是那群人咎由自取吧。自己什么水平不知道,竟然还举国去杀魔尊。”顾文青从闻鹤的芥子空间里又翻出一颗回春丹扔进嘴巴里。“感觉要是那个九溪现在还活着并且是魔族的魔尊的话,现在九州不能是这样的。”
闻鹤看着他,“前辈好像一直在为魔族说话。”
顾文青一怔,“我只是实事求是。”他总不能说自己这是为了给他洗脑,以后要是知道他的身份的话能放他一马吧?而且他说的是事实啊,怎么看都觉得那个九溪正常一点,还能理论。
上次那个不顾三七二十一就去闯金光宝塔的疯子,想想他都觉得毛骨悚然。
顾文青噘了噘嘴,“古乐国举国之力杀了九溪,而九溪也用自己的能力对他们进行了报复,让他们的神魂永远尘封在这个结界里承受不停死亡的痛苦。听起来,这个九溪还是个狠人。”
“嗯,哪怕她对国主的爱并不是世人认为的那种,国主也是她的生死执念了。”闻鹤的黑眸静静地凝视着顾文青,因冰室上盖满了黄沙,室内光线昏暗到看不清对方的表情,只能靠视力依稀看到对方的轮廓。
“唉......果然,只要有故事的地方都会有情感的纠纷。”顾文青叹了口气,冰室上的黄沙已经开始减少,“走吧,我们该去找云知晓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