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捂住萨摩耶的耳朵,很不客气地看向僵住的追风:
“你应该见过那些毛都掉光的流浪狗吧?”
追风低低地发出怒吼,却真的没有再扑过来了。
他当然见过。
皮肤病岂止是掉毛那么简单,有些狗甚至烂到皮肤上都出现了血洞,脓血顺着伤口流出来把仅剩的毛发都黏成一团,散发出恶臭。
许榴怎么可以生这种病。
追风再不愿意许榴伤心,也不想看他生病难过的样子。
小狗不知道为什么追风突然不来救他了,抽抽噎噎叫着追风:
“哥哥,救命!”
骆随脸色无比青翠,都已经叫上哥哥了,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
“小心亲密值哦。”系统好心提醒,生怕自家宿主就这么在男主面前暴露了。
许榴气哼哼地说:“我当然知道。”
他被迫洗得香喷喷,然后被不容抗拒地吹干塞回了骆随的被子里。
骤然回到曾经熟悉的安全又干净的环境里,小狗的骨头都酥软了。
灯光暗淡下来。
房间里一片漆黑,冷淡的月光落在地上。
耳边是熟悉的呼吸声。
许榴听见少年执拗,又藏着点哀求的声音:
“榴榴,别离开我了。”
我经历了这么多曲折苦难,一次又一次绝望的轮回,漫长孤独的人生里空无一物,我只有你了。
只有你能留住我了。
榴榴,你别放弃我。
……
深夜的时候,许榴鬼使神差地睁开了眼。
他小心翼翼地从骆随的怀里挣脱出来,肉垫无声地踩在了地板上。
小狗开门已经很熟练,保证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
他小心地从楼梯上下来,不小心踩着自己的尾巴毛,顿时咕噜噜地从楼上滚了下来。
本来以为要摔个四仰八叉,却倒在了一片宽厚柔软的地方。
耳朵有点嗡嗡响,借着凄楚苍白的月光,许榴看见了如山一般沉默的追风。
追风把小狗叼起来检查了一遍没有受伤,这才放下心来。
小狗莫名觉得这个气氛有点伤感,犹疑着问:
“哥哥,你在不高兴吗?”
偌大一个空旷的客厅,高悬的苍白月光透过落地玻璃窗照在两只相互依偎着的狗狗身上。
小一点的那团雪白被大团黑色无比珍重地包裹在怀里,像是一颗陷在大堆芝麻馅里的炸毛小汤圆。
追风看着冷冷的月亮,那只独眼透着玻璃一样美丽的光:“骆随的身上,有我一个熟人的气味。”
许榴呆呆地问:“是你的主人吗?”
追风摇摇头:“已经不是了。”
许榴觉得追风现在的表情看起来很难过,像是……一座被遗忘的,无人驻足的山。
许榴直觉那个人一定是对追风来讲很重要的人,只是他又不自觉地想到狗场里那只细犬告诉他的故事。
追风的主人是个恩将仇报的坏蛋。
小狗气哼哼地甩了甩尾巴:
“这么好的追风都不要,你的主人是个大笨蛋!”
追风沉默着,他眼里浸着一丝温柔的笑意,望着许榴。
追风虽然对许榴很好,但是一直以来都是缺乏表情的冷酷模样,否则许榴一开始也不会那么怕他。
小狗眨眨眼睛,呆住了。
追风温柔地舔舐着小狗忽闪忽闪的眼睫毛:
“你说的对,他是笨蛋。”
“但是我还是想看看她。”
小狗歪歪头,困惑:“看谁?”
追风说:“是我的小主人,当年分开的时候她才十三岁,在人类的年纪里还是只幼崽,可能比你现在,还要再小一点。”
“我在骆随的身上,嗅见了她的气味。”
追风果然是最厉害的狗,就算过了这么多年,他也还是能在一个陌生人的身上发现属于主人的气息。
这样的狗,怎么可能因为被抛弃就找不到回家的路。
他是以为自己被不小心弄丢了,在外面流浪了很久,一路追寻着蛛丝马迹,风尘仆仆地回到家里,才发现那个家已经不再欢迎他了。
主人就是不要他了。
他再怎么聪明,主人说不要就不要了。
就算是追风,也会想骗骗自己的,可惜主人没给他这个做笨蛋的机会。
小狗侦探皱起眉头:“如果你走的时候她十三岁,那现在她多大呢?”
追风说:“按照人类的时间算,应该有……四五年了?”
“那她应该和骆随差不多大!”小狗侦探的脑袋上亮起一个灯泡,他亮晶晶地仰起脸,
“骆随身上有她的气息,说明他们一定经常在一起,嗯……她肯定是骆随的同学!”
追风怔了怔,他的脑子里没有同学的概念:
“童靴是什么?”
小狗也不知道怎么解释,摇了摇尾巴说:“同学……同学就是经常在一起玩的好朋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