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室透声音倒是听不出什么,但眼神是完全冷下来的:“他们会剖开婴儿的腹腔,把禁药塞进去,然后抱上飞机,这样别人就会觉得他们只是抱着一个熟睡的孩子而不会起疑。”
月见山遥悚然一惊,这种手段过于残忍,但他也注意到了一个关键词——剖开腹腔。
安室透继续道:“天野姐弟,就是当年白兰地从‘羊圈’里带出来的两个孩子。”
月见山遥:“白兰地…救了他们?”
“与其说是救……”安室透想了想,似乎在犹豫这个该不该说,最后还是道:“倒不如说这就是她的工作。”
“她会从世界各地‘挑选’合适的孩子进入组织培养,这些孩子从小在组织长大,如今都是组织锋利的刀。”
月见山遥了然点头:“哦,她是组织的HR。”
“……”安室透觉得没毛病:“可以这么认为。”
“不过既然天野日和出身‘羊圈’,我倒是对这个案子有一点新的猜测。”
月见山遥再次看向那一幅幅混乱的画作:“所有有关抛尸案的报道,对尸体被开膛破肚的猜测都是,犯人是为了摘取受害者的器官。”
“现在看来,另一种可能性的概率倒是更大一些。开膛破肚只是一种象征,一种情绪发泄。幼年时直面了贩/毒组织残忍血腥的手段,若不经过专业的心理疏导,这种场景将会成为伴随一生的噩梦,幼年时的恐惧、无力在长年累月的发酵中逐渐变异,常年的压力无处释放,受害者的心理逐渐变态。”
“贩/毒者在幼小的他们眼中是无法战胜的,是毋庸置疑的强者,即使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个阴影在他们心中始终存在。在无法直接报复强者的情况下,他们的目光就会放在弱于自己的对象身上,在弱者身上发泄情绪和压力,”月见山遥的手掌做了一个翻转的动作:“于是受害者变成了加害者。”
“再者,组织本就不是个什么好地方,在这种环境下长大,心理变态的可能性只会成倍增大。”
这样看来,表面上白兰地是救了这两个孩子,实际上却不过是把他们从一个深渊拖入了另一个深渊。
安室透听完分析,没有表示赞同或是反对,只是问道:“你觉得天野日和是这一切的最终策划人?”
月见山遥顿了顿:“这些画无疑证明着她就是操纵那些富家子弟杀人的人,但是……”
他不由得想起昨天在画廊里看到的那副画,文字和画作都能体现出一个人的内心,而昨天那副蝴蝶吞鲸和今天这些线条混乱的画很难想象是出自一人之手。
月见山遥脑子里对天野日和这个人的侧写太过矛盾,让他一时无法得出结论。
安室透恰到好处地开口:“那些尸体上确有被摘除器官的痕迹,但也有缝合的痕迹。”
也就是说摘除器官的人,并不希望受害者死掉。
“几具尸体的致命伤各不相同,不是出自一人之手,但共同点都是手法粗糙、混乱,确实符合神智不清之下的冲动行为。但腹腔被打开的刀口都整齐平整,内脏多被搅碎——警察判断为老手所为。”
月见山遥有点惊讶:“你怎么——”
安室透没觉得这是件大事:“闹的有点大了,我就看了两眼。”
“……”
安室透所谓的看了两眼,恐怕是在一直跟进案件进展。……他究竟是怎样做到一边执行组织任务,一边在波洛打工,一边履行着公安的职责,甚至还有时间让公安调搜查一课的卷宗看的。
一边教书一边当协助人只打了两份工还觉得天天不够睡的月见山遥张了张嘴,又默默闭上,心里悄悄记下了一笔,打定主意要出去告状,好让诸伏景光的注意力从自己独自行动这件事上转移。
“那这些和我说的倒是都对上了。”月见山遥道。
安室透看了他一眼:“但据我所知,天野日和之所以到现在都没有代号,就是因为她性格懦弱,没有杀人的天赋。”
“这个女人的手,大概只会握住画笔,就连引诱杀人,都是通过绘画的形式。”
月见山遥脑中灵光一闪,反应了过来他忽略了什么:“所以这一切的策划者不是天野日和,而是她那个弟弟,天野英夫!”
是了,小裕晴给他说他的任务是来为考察庄园的管家天野英夫和神田真悟的资格的,这样就合理了!
安室透沉吟了一下,觉得自己的这个任务大概是完不成了,天野日和和抛尸案有关,一定是要交给警察的,朗姆那边的任务恐怕得找个借口应付一下了。
他的眼神暗暗瞟向月见山遥。
或许真的可以稍稍利用一下这位教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