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且他总觉得勇利似乎不止为这一件事烦心。
路微清比切雷斯蒂诺知道的多一点,他伸手拂了下刘海,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
他这两天定时在食堂等待勇利,以偶遇的形式每天和勇利一起吃饭。他知道勇利不仅对那些负面评论烦恼,还要面对其他一系列多出来的问题。比如四大洲赛的评委似乎对他不太友善;比如马上要回日本了,这是他出柜之后第一次和家人相见;比如维克托因为家里有事情被绊住了,没能到美国来,甚至不一定能去日本看勇利的比赛……
路微清如果站在勇利的角度来看,这么多坏消息堆积起来,他的心情也一定不好,那自然发挥不好是正常的。
但是,正感受着迎面微风的勇利心里知道,其实他烦恼的不是那些东西。
有一个恶魔在他身后不断的追逐,勇利想要快一点,再快一点,希望不要被追上,希望起码不要在四大洲赛之前被追上。
勇利脚下加速,右腿抬起,进入一个折腿转,然后接甜甜圈旋转。
旋转可以说是勇利拿手好戏,但是今天勇利的旋转似乎有些面前,右腿不断的颤抖,旋转的轴偏移明显。
勇利结束旋转后深深地喘了口气,眉头微微皱起。
在平时,练习可以让他的内心平静下来,但是今天的练习却走向了相反的方向。每一次练习勇利都觉得自己的状态似乎又变差了一些,这不可避免的让他着急,于是练习得到的结果就更差,勇利内心也就越发焦躁。
这便是恶性循环。
勇利很想打破这个恶性循环,但是……
“砰!”
这是勇利今天第五次尝试4S(后内结环四周跳)失败。
更糟糕的是,在落地的一瞬间,勇利能感觉到他右脚脚踝受到压力时突然出现的钻心的疼痛。
勇利闷哼一声,他咬牙想要保持面部表情的平和,但是突如其来的疼痛显然不是好惹的,他疼得连站都站不起来,几次起身的尝试都以失败告终。
场边的两位教练都发现了这个状况,切雷斯蒂诺睁大眼睛,大声呼喊勇利的名字,发现勇利没有回应后立刻转头开始寻找急救人员。而路微清更是直接翻身进入冰场,穿着皮鞋在冰场上狂奔来到勇利身边。
也幸好他是花滑运动员退役的教练,一般人穿着皮鞋上冰恐怕会摔得很惨。
“勇利!勇利!你怎么样?”路微清半跪在勇利身边,急切地问道。
那股突然袭击的疼痛刚才像是潮水一般淹没了勇利,让他甚至说不出话来,但是现在潮水缓慢地褪去了,勇利咬着牙说道:“我……还好,可能扭到脚了。”
路微清看到勇利额头细密的汗珠以及他苍白的脸色,可不觉得这是简单“扭到脚”就会出现的症状。正好急救人员也飞快地从场边来到了冰场中央,路微清单手压住勇利的肩膀,说道:“好了我们现在就去医院。”
勇利微微睁开眼睛,看着路微清严肃的表情,犹豫一下但还是皱着眉忍痛说道:“就在基地医务室上点药就行,我们马上要出发去日本了,时间不多。”
路微清帮着医务人员把勇利抬到担架上,闻言撇了勇利一眼,他说:“机票可以重新买,检查必须现在做。”
他发现勇利还想说什么,用双手食指交叉摆出一个×,说道:“讨论到此为之。好了,走吧。”后一句是冲着抬着担架的医务人员说的,他们直接一路将勇利抬上了训练基地的保姆车,这车空间足够,能让勇利横躺着。
路微清和切雷斯蒂诺都上了车,车朝着最近的医院驶去。
一路勇利都很沉默,路微清和切雷斯蒂诺也沉默着。赛前发生这种事情实在是太糟糕了,虽然这类事情很多,但是依然还是太糟糕了。
关键在于太突然了,就算真的只是扭伤,这短短的几天也不能完全痊愈,一定会影响比赛状态……也许能不能上场都会变成一个问题。
路微清突然打破沉默:“勇利的脚前几天就出问题了吧?”
问句的形式,肯定句的口气。
本来还在沮丧的切雷斯蒂诺闻言诧异地看向勇利,勇利却没有否认,只是沉默的躺着。他用一只手臂遮住眼睛,一动不动,像是没有听见路微清的问话一样。
路微清继续说:“勇利从来没有过这么多失误,我不相信这可以简单地用‘赛前紧张’来解释。而勇利失误开始增多就是在大概一周前。”
切雷斯蒂诺沉声问道:“真的吗,勇利?你身体出问题却不告诉你的教练?”
勇利没说话。
切雷斯蒂诺还想说什么,路微清抬手微微拦了一下,他淡淡地说道:“勇利,我们不能帮你决定你是否参加比赛,你知道的,我们只是关心你的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