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病房大门,只见苏昀正被两个穿警服的同事拦着,歇斯底里地喊,“我要出去,我要见老陈,我要找小言……”
看见霍子心闯进来,两位警察松开了手。苏昀头发散乱,毫无平日里优雅精致的形象,见了霍子心也只是哭喊了一声,“山墨……他真的死了?那小言呢,小言去哪儿了……他们说山墨是小言杀的,这不是真的对吗,子心!”
霍子心没法回答这么多问题,她只是做了个手势,希望两位同事能暂时回避一下。
对方都知道她与陆泽言的关系,干笑着站在原地,面面相觑。
霍子心摆摆手,“放心,我只是宽慰下阿姨,规矩我懂,不会令你们为难的。”
支开了两名看守的警察,苏昀总算是稍微安静了下来。
一夜之间,她失去了丈夫,还可能面临着失去儿子,这突然的变故实在令人措手不及,语无伦次。
听了半天,霍子心只知道昨天晚上陈山墨在外应酬,苏昀在家里本来是要等着陆泽言回来,叮嘱一下今天和霍子心家吃饭需要注意的地方,却被陆泽言告知有事要晚一点才回家。她等不及就先睡了,早上不知道为什么躺在了玄关处的地上,吸入了大量的麻醉气体人事不行,上门取证的警察破门才把她救起。
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苏昀本人也是一无所知。
霍子心只能无谓又无力地安慰她,“我相信人不是泽言杀的,阿姨放心,我一定尽快把她找出来,我还会找出真相,还他一个清白。”
“子心你是不知道,我是真的担心……担心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一时冲动做了傻事?”
霍子心竖起了耳朵,“你是指……怕他知道什么?”
苏昀小心翼翼地望向门外,确定门外的人没有在偷听。“我怕他知道了我和他父亲当年的事情。”
父亲……一时之间霍子心有些不确定,苏昀所指,是陆泽言的生父陆鸣,还是死亡的继父陈山墨。
“说来阿姨也真是难以启齿,”苏昀低下了头,眉眼都看不见了。“当年我和山墨本来已经交往了几年,我想赴美深造,他想早日和我结婚,不愿意分开。在那个年代,一个去美国的机会对我们来说,实在无法割舍,于是我不顾他的劝阻,执意去了美国。没多久我和山墨就断了音信往来,算是非正式地分手了吧,就是在美国,我认识了小言的爸爸陆鸣。
没想到,陆鸣对我一见钟情,还一路从美国追着我回到了我的家乡,在公安局找了份专家的闲职,就这么定居了下来。那个时候,我对山墨余情未了,还纠缠不清,但另一边,小言的爸爸对我的追求攻势又越来越甚。这段三角关系拉拉扯扯了大半年,最后我还是决定选择,对我更依从、也更支持我舞蹈事业的陆鸣。
我和他结婚半个月,就发现怀上了小言……但新婚前夕,我和山墨曾经单独约过一次,我是想再确认自己的心意,也给自己的初恋告个别。当然直到最后,山墨也并没有开口挽留我,让我不要和陆鸣结婚,我也就一气之下,真的结婚了。那晚情到浓时,又多喝了几杯,我和山墨做了……不好的事……”
陈年纠葛在苏昀姣好的脸上层层化开,变成了深浅不一的阴影。“所以其实我没办法确定,小言到底是谁的孩子。我是个比较天真的人,也过不去自己心里这一关,发现怀孕当天就跟小言爸爸坦白了,我同意离婚——没想到,陆鸣没有责怪我,也没追究孩子究竟是谁的。他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带着我办婚礼、度蜜月、陪着我孕检,做到了一个丈夫和父亲能做到所有的事。”
“所以陆叔叔失踪后,您就和陈叔叔复合再婚了?”霍子心愕然道。
“是的……”苏昀带着哭腔,“后来我才知道,山墨家贫,对我们的感情没有安全感。我回国后又多出来一个陆鸣,小言爸爸是海外华侨,家境优渥,这对山墨造成了很大的压力,所以他才不敢明着竞争。直到小言父亲出了事,我带着小言来到了风城,重新遇到了山墨,才知道他一直未娶,还积攒了不少身家。知道了我的情况,他开始重头来追求我,才有了现在……”
苏昀猛地抬起头,“二十年前陆鸣被怀疑杀人,其实我心里也有很多恐惧。我向他坦白自己的不忠后,虽然他看上去若无其事,但是我能感觉到,他有一些变化——虽然我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变了。
这也是他经常都呆在办公室不回家,很多时候都没人知道他在做什么的原因——所以要非说他就是变态凶手,说实话,我,我不能确定他一定就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