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队长,同样都是爱人为了昼魇而死,我们的之间有天壤之别。当然了,你本身家境好,学历高,你自己也足够优秀。所以你根本想像不出来,本来命运相同的我,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
霍子心往前走了几步,被毕羽一把拽住,冲她摇头。
霍子心摆手让他稍安勿躁。“邬晓君,虽然因为体制和现实的原因,在你看来,你丈夫受到的是完全不公的待遇。但是你自己非常清楚,他是为了尽全力抓到昼魇,才会牺牲的。你现在反过来,在昼魇的唆使下杀人,你老公如果还在世的话,他会怎么想,他能接受吗?”
“如果聂斌还在,那所有的坏事都不会发生。但是他人已经不在了,不是吗?”
“他是不在了,但是事情不是不能弥补的。你知道当年昼魇这件案子,你一定也了解其中的其它细节。如果你能告诉我,你是怎么通过《昼魇的世界》这款游戏,和昼魇沟通,他又是通过什么方式向你传达指令,操控你杀人的。我们可以很快地找到他,圆了你丈夫生前的心愿。从某种角度来说,也就是为他报仇了。”
“害死聂斌的,不是昼魇,其实是他自己的执着。我对你们的恨意,是因为你们的漠视,造成了我和寒儿这么多年悲惨的生活。如果不是‘他’,让我在寒儿变成植物人后最崩溃的日子里,找到了人生新的寄托,我可能早就带着寒儿去死了,更不要说找那十个仇人报仇。”
“所以,我为什么要帮你们抓昼魇?我感谢他还来不及。”邬晓君微微一笑,沉浸在某种神圣又陶醉的情绪里。
“当然了,我也可以给你一个提示,算是你帮我查清了寒儿受害的真相的报答。”
“十年了,如果林琛没有死,你是爱他,还是爱你身边的这个小子?”
“嗯?”霍子心以为自己听错了。邬晓君问出的,是一个和昼魇毫无关联的问题。
“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十年都不会改变的人,和十年都牢固不破的感情吗?”邬晓君笑意渐渐淡去,目光在霍子心和陆泽言之间漫不经心地飘散。
“如果,这样的事情真的存在的。也许,你就会见到你想见到的人。”
我想见到的人?霍子心心里一惊,因为她和邬晓君讨论的是昼魇。可她说起这番话的神态和语气,又分明不像是在说起一个冷血变态的恶魔。
邬晓君像是完成了自己所有的使命,整个人都进入了松弛祥和的状态。
她转过身去,把邬寒的轮椅转过来。不知道是不是被长久的日晒晃花了眼,邬寒的眼睛亮晶晶的。
在场的人都能够清晰地看到,两行清澈的泪水,从她的脸上滑落。只是她的表情,依旧无法区分出来,是感动还是痛苦。
“这孩子什么都不知道,虽然我恨你们,但还是希望你们能善待她,让她安度余生——这是你们,欠这个孩子的。”
话音一落,邬晓君双手松开了轮椅,猛地往前一推。
邬寒独自坐在轮椅上,晃晃悠悠地向前驶来,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霍子心从邬晓君脸上看到了一丝愉悦和释然,那是她在向这个世界,向自己的女儿,做最后的告别。
“不……”霍子心大喊一声,用尽全身的力气向前飞扑出去。
只是邬晓君向窗外倒下去的速度,比她还要快。
霍子心扑倒在窗户边,只抓住了邬晓君衣服的肩膀,“吱”地一声,一块白布在她眼前扬起,短暂地遮挡了视线。
邬晓君如同一只奋力跃入花海的蝴蝶,面对着霍子心,保持着那抹轻松愉悦的微笑。
肩上的玫瑰花刺身,从前面伸出两根缠绕的枝叶,美得有些不真实。
“你,还,爱,他,吗?”
这是邬晓君最后的口型。
——
毕羽的案头上,一封薄薄的辞职信,静静地放在电脑的旁边。
“从昼魇连环奸杀案重启的第一天至今,已经有数十人在不同的凶手手中丧命。而我先是作为专案组的小组长,后来又作为刑警大队的队长,既没有能力阻止命案一而再再而三地发生,也没用办法把凶手捉拿归案——除了人体快递案的凶手舒婉婷,因为精神病被关押在精神病院以外,其它凶手全部死亡。
别说是作为领导,就算是一个普通警察,我也是不合格的。因此,我向组织郑重提出申请,辞去我风城刑警大队大队队长的职务,接受组织的处理。同时,我个人还想休假一段时间,在调整好状态之前,我认为自己不适宜再继续参与一线刑侦工作。”
毕羽嗤笑一声,“我说过了,这个案子如果你霍子心查不出来,那就没有别的人能查出来了——因为你是这个世界上最想抓到昼魇的人。这个案子换我来做,换公安部的专家来,换任何一个人来,最后的结果都不会好于现在你所看到的。所以,这个辞职理由,我不认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