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尘在他的注视下,悠远的说道,“覃修谨虽有帝王之相,却没有帝王的气运。”
“这气运莫不是...”
“没错,是在你的身上。”
赵明熙怔楞的听着漠尘的话,久久无法回神。
山雨将两人的身影,逐渐吞没,只留彼此的声音,在耳畔徘徊。
“二十年前,我师父曾算出新覃的国运开始衰败。”
漠尘算出此卦,却无法破解,“只因紫微星的陨落,让国运消散。”
“二十年前...莫不是大皇子?”
漠尘淡然的颔首道,“他本是紫微之星,是真正的帝王之命...可惜啊...”
他死了。
原本就闪烁不定的紫微星,随着他的死亡,而变得黯淡无光。
仅剩的龙气,盘旋于宫中,也撑不过多久。
“不出二十年,新覃便会大限将至。”
也是这个原因,漠尘背上行囊出走各处,甚至不惜用自己的气运,算出那场大灾。
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新覃走向灭亡。
可就在二年前一天,一切都变了。
国运开始转变,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卦象。
在他疑惑之际,空岷告诉他,城里办了件举世未见的喜事。
痴傻了十六年的安王娶亲了,娶的还是个男妃,是当朝的探花。
两个男人成亲,可是前所未有的奇事。
漠尘自然想起了,那个曾伴他左右的孩子。
当他听说,皇室要来河鄱寺上香祈福时,难得对那位大名鼎鼎的安王妃有了兴趣。
漠尘让空岷问住持要来,安王妃的八字。
骤然一看,他便皱紧了眉头。
赵明熙的八字,竟与覃修善的如此贴合?
可细算一卦,他就发现赵明熙的卦象,与国运有着紧密的关系。
而新覃国运的变化,正是因为他。
“我原本还想不通,为何国运会因为你而改变。”
漠尘曾奇怪,赵明熙乃是新覃都城人,可是生在此,长在此的。
他如何能做出改变?
直到,漠尘对赵明熙的那句试探。
‘施主前来,可是为求因果?’
‘因已起,果未结,结果如何,不予天管...当由我说的算。’
便是这句话,让他明白了过来。
“你是你...”
乌黑的眼眸中,倒影着修长的身影,漠尘望着赵明熙,释然的说道,“但已然不是你。”
人死,未必魂灭。
在那一刻,漠尘幡然醒悟,或许是天意所为。
漠尘起手伸去,冰冷的雨水敲击着指尖,一下一下。
他回眸望向赵明熙,沉声道,“上苍并未可怜于你,而是...为了救这天下的黎民百姓。”
怔楞的瞳孔,随着话音不断睁大。
‘或许是卑职不自量力,但好在...卑职等到了王妃...’
‘我的儿啊...谢谢王妃!谢谢王妃救了我的孩子!’
‘这地契是咱们庄稼人的命根子啊!谢王妃!俺们给您磕头了!’
‘谢谢您,让我又活了一回...’
原来不是他多活了一次,而是新覃的百姓‘重生’了一回...
赵明熙听着耳畔沉重的雷鸣声,仰望着晦暗的天色。
“可要是覃修善重...”
“他的死...是必然。”
漠尘惋惜的摇头道,“无人能救。”
“为什么?”
赵明熙感到不解,覃修善的死,他知晓不多。
但覃修善若是紫微星降世,那合该选中他,而非自己才是。
“他是嫡长子,有皇后娘娘和夔家护着的话...”
漠尘的双眸,犹如深井一般沉寂,声音淡然却带着沉重的厉色。
“你以为...要他性命的是谁?”
刹那间,赵明熙犹如醍醐灌顶。
第171章 烫手山芋
入秋时分。
连绵不绝的山脉褪去青衫,换上了灿然的橙装。
一辆马车自山顶,稳稳地奔驰而下。
坐在车头的少年,熟练的挥动着马鞭。
帘布随风卷起,露出车中那位,雅人深致的面貌。
赵明熙倚着车窗,撩起布帘向外看去。
昨夜的骤雨,将土地浇湿,变得泥泞不堪。
但雨后的清风,总是带着拂去烦闷的清爽之意。
马车赶了多时,终于走上了官道。
泥淖的道路上满是行人的脚印。
他们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背着破烂的包袱,艰难的迈着步子往都城走。
赵明熙皱着眉头,放下布帘。
白池听着车内的吩咐,渐渐放缓车速。
不多时,马车便踏入了都城城门。
此时的城门喧闹不已,人群推搡的想要往城里进。
可城门的守卫却是手持着兵器,威胁着拦截。
白池打听后,回到马车说道,“那些都是从北边逃难过来的难民,他们想要进城,可城中下令,不许难民进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