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车棚到校门一段路,人都走的差不多,沈诱没骑车,单肩背着包慢悠悠地走着。
“来了来了,去啊别怂。”
“什么怂不怂,情书都让人送了,再说又不是不认识。”
男生理了理校服,往前走几步,身子挡在自行车前边儿,矜持地打了声招呼,“嗨。”
沈诱看着自行车轮胎,头都没抬,“不好意思,挡路了。”
用的是礼貌用语,语调却乖张冷漠。
男生似乎对这番态度早就得知,他笑了一下,“沈诱,我是梁凯,不记得我了?”
沈诱闻声抬眸,眼睫稍眯,记忆中模模糊糊有这么个人影。
她记不起来也懒得想,索性点个头,“什么事儿。”
“之前听说你转来了一中,一直忙着学习没空,今天正好碰到你了。”梁凯笑笑,眼下人多,他隐去了楼梯间的事情没有提。
送情书这种事儿,两个兄弟知道就行了,现在后边儿这么多跟屁虫来起哄,要是被当面拒了,脸不丢光了?
“哦。”沈诱恹恹道,“可以让开了吗?”
太过跳跃性的话,梁凯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他脸色有些僵滞,身后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他不死心笑着说:“初中的老同学,要不附近找个店叙叙?我请客。”
梁凯家庭条件不差,中考成绩发挥超常考上了一中,只是好景不长,很快就被淹没在优秀学子遍地的一中里。
颓废迷茫,难以接受自己的平庸,后来就一直这么浑浑噩噩的过。
直到听见沈诱那个名字,来了点玩玩的兴致。
沈诱那个人,不好惹,初中他就追了,不过没追上。
后来听说被私高开除来了一中,名声差得狗都不如,私生活一片混乱,梁凯倒反而更感兴趣了,想看看这么个女生能有多“乱”。
当时,梁凯笑着对几个兄弟说:“反正玩玩儿嘛,又不来真的。”
他投在沈诱身上的目光,轻蔑又鄙夷。
沈诱耐着性子说一遍:“没心情,再说吧。”
梁凯眯起眼睛,知道这女的是铁了心不为所动,也不知道今天那封情书看没看,还是直接扔了。
他扭头看了眼身后起哄的人,片刻后转头说:“行吧,那下次。”
下次是什么时候,谁也不知道,不过是个台阶罢了。
沈诱抬脚跨上车,脚腕一发力,急速冲了出去,好似刚才说那么几句话耽搁了她不少功夫。
这一幕,远远地落在车棚旁边的几人眼里。
“他们说啥?”
“那男的约沈诱吃饭,听语气还挺熟。”
“嘿!他哪里冒出来的,追人不得排队呢嘛,这谈灼都还——”
陈宴猛地闭上嘴巴,他这张破嘴永远都是口无遮拦。
谈灼单手把车子拽过来,仰头一口灌完饮料,力道不算轻地抬手一扔,“哐当”一声重重坠进垃圾桶里。
整个车棚,都在回荡。
他不耐烦:“走不走。”
陈宴和章西寻连忙踩上车踏:“走走走!”
谈灼脖颈微弯,盯着地板有一会儿抬起头,声音稍沉:“别他妈瞎说话。”
随后,一个箭影冲了出去。
经过校门口,刚刚的那伙男生还停在路边说笑,梁凯闻声转头看了几个骑车的人一眼。
只一眼,他脊背发凉。
红白山地车张扬不羁,骑车的少年撩起碎发,冷冷地朝他觑一眼。
如看一只蝼蚁般,轻慢,嚣张到了极致。
-
翌日,午休前。
温辞见沈诱一天都没精神,担心她身体不舒服,趁着沈诱趴在桌子上补觉,特意给她冲杯红糖水。
正值午休课间,水房里人多,温辞久久排不上队有些着急。
“沈诱的杯子?”一道清冷松散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温辞转身,看到谈灼没什么表情的脸有些害怕,她往后退一步,“嗯。”
话音刚落,手中的杯子被人一抽,谈灼站在陈宴前边儿接了杯水,走过来递给她,状似不经意问:“红糖?”
水房里十几双眼睛齐齐看过来,温辞不懂他这番动作是什么意思,皱着眉点了点头,话都没说一句直接离开。
“谈灼,你这......”
谈灼没管陈宴在那瞎几把比划,他低睫道:“生理期,所以才脾气不对吗。”
到了教室,沈诱悠悠转醒,见到温辞来说:“刚刚广播站来人了,挺急的,说是演讲稿匹配错了。”
温辞脸色一变,她把杯子地给沈诱,话都来不急说就要往广播站跑,急急匆匆来回两趟,不是忘了带钥匙,就是忘了带稿子。
沈诱见她呆呆愣愣,过分可爱,忍不住捏捏她的脸:“走吧,我和你一起去。”
白色的保温杯,被遗忘在了书桌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