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上不少人困得东倒西歪。
沈诱强撑着头,余光瞥到垂着脑袋将近两节课的温辞,“怎么了?”
温辞摇摇头说没事,过会儿又转过头,看着沈诱欲言又止。
沈诱捏捏她的脸,打趣道:“吃黄连啦,要说不说的。”
温辞抿唇,“我最近听说了些事情。”
“什么事儿?”
“我是最近听她们说才知道......”温辞声音很小,“你在私高里......”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沈诱的脸色倏地冷了下来。
温辞猛地闭上嘴巴,尾音消失在唇齿间。
其实这种情况,沈诱早就猜到了。
从那天她和温辞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就猜到了。
温辞的眼神怯弱和害怕,是对接触陌生人的惧意和担心,是因为知道她叫沈诱,一个新来的同学。
而不是那个闹得沸沸扬扬的私高丑闻里的沈诱。
所以她不害怕她,也没有和第一个同桌那样厌恶她。
可是现在温辞知道了。
她知道了,以后还会像之前那样吗?
沈诱垂下眼,“嗯。”
她收回手,放在自己的一隅之地上,佯装无所谓的翻翻物理卷子,“是真的,我就是那个传闻里打人,当小偷,私生活很乱的——”
“不是的!”温辞皱着眉,脸色有些发红,她生气了,“不是那样的!”
温辞性格软,即便生气的时候,声音也很柔,但充斥着不可动摇的力量感,她倔强地又复述一遍:“不是那样的。”
“是她们欺负你对不对?”温辞表情格外认真,“一定是她们欺负你,才会这么说你的。你不要跟那些长舌妇一般见识,我帮你诅咒他们,不仅会得口腔溃疡,还会牙齿疼!”
她找不到形容词,语气更加认真:“很疼很疼那种!”
沈诱有些呆滞,听到温辞这些话,说不感动是假的。
但是......
沈诱没憋住,笑出了声,有些微微发红的眼尾,因为笑容而被遮起。
她忍不住把温辞的脸蛋捏了又捏,“笑死我了,还是第一次听到小温辞骂人呢,长舌妇还口腔溃疡哈哈哈。”
都什么鬼呀。
温辞被她笑得害羞,脸通红地转过身去,“......不理你了。”
她这个漂亮同桌,有时候真的!很不!正经!
下午物理课前,沈诱终于紧赶慢赶把两张物理卷子写完了,交上去的前一秒她掐着点把谈灼卷子还了回去。
人多眼杂。
沈诱没说话,眼尾轻扬地晃了晃手机。
谈灼鼻尖轻嗤一声,嗓音微微发出,声带振动出的声音短促,似笑又似轻嘲。
他头都没低下去,只垂下眼睫,眼神扫了眼手机屏幕,是一个表情包。
还是那个灰色的二哈,这次是两条狗腿双膝着地,两只手合十作拜,上头配了几个字:谢谢大爷。
谈灼指尖轻滑,回了个表情包过去,傲娇得要死,下面配了三个字:不用。
他嘴角上扬的收起手机,稍微偏头,对上过道对面章西寻和陈宴四只探究的眼睛。
意味深长。
半晌,两个人狗狗祟祟地背过身去。
“我赌五包辣条,他外面有别的狗了。”
“这有什么好赌的!要赌就赌个大的。”
“怎么说?”
“周末有一场喜羊羊与灰太狼的电影,你输了你就陪我去。”
“傻逼吧你!去了就他妈看这一场?好歹把我那个超级猪猪侠加上去啊!”
“那说好了啊,谈狗要是感情有动向了,你就陪我去看俩电影不许变......”
谈灼坐在凳子上,一条腿往外伸,听到旁边两个幼稚鬼在那叽叽歪歪,也懒得管。
陈宴啧一声:“不会是田昕薇吧?他最近看手机的频率高了很多。”
章西寻无语:“田昕薇要找他不直接堵班上来了,还用得着手机。”
“那就是哪个学妹。不对啊,加谈灼微信也得先问问我们啊......”
“操,最近只有沈诱加过......”
谈灼过道里的长腿一顿,忽然抬起,一脚踹了过去。
“这么闲?”
陈宴和章西寻猛地转过身,干巴巴地尬笑几声。
-
晚自习下课后差不多九点钟,没有末班公交,沈诱一般是走着回去。
夜市人挺多,老宅区附近全是施工地,亮堂得很,也就在小巷道那一程路比较暗。
上了楼,锈迹斑斑的铁门缝里,往外渗出一点亮光。
沈诱加快脚步,钥匙孔怼在里面转了好几圈,一把推开门,“妈。”
沈月修从厨房里出来,身上还穿着外面的工作服,发丝凌乱,却依旧挡不住昳丽面容,美而不俗。
一头长发顺着肩侧垂落下来,沈月修抬手轻轻撩起,声音轻柔:“这是谁回来了啊,冒冒失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