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狗又满分啊,唉,啥时候我也能考个满分看看。”陈宴垂头丧气,他物理不错,但也仅仅是不错。
满分这玩意儿离他的距离,就跟地球与月球的距离一样远。
章西寻笑话他,“你多吃俩猪脑,说不定能补补。”
“滚啊你,显眼包。”
谈灼把卷子从陈宴手里抽出来。
陈宴发懵:“我还没看完呢?”
谈灼觑他一眼,面无表情:“一下午加一节晚修还没看完,那别看了。”
他起身往前走几步,两根手指夹着卷子放到沈诱桌面,“过程挺全,分析写在旁边,看不懂的话要不要我教你?”
沈诱抬头,对上谈灼冷淡的眼神,片刻后低下头:“不用了,我自己先看看。”
她伸手拿过卷子,心思却完全不在这里。
她拒绝谈灼,是因为觉得他哪里做的不够好,哪里不对,哪里不合她心意吗?
都不是。
恰恰相反,谈灼几乎是给了她在别的女生那从未有过的特殊,教她做题,替她出头......
谈灼不是个主动的人,谁都清楚。
沈诱不傻,她隐隐能猜到这代表着什么。
可她突然怕了。
她怕不是她猜的那样,又怕是她猜的那样。
这段时间以来,他们都忽略了一个共同的问题,即便不谈他们之间的差距,不听那些难听却现实的话,可还有一道壁垒横亘在他们之间。
谈致远和沈月修。
他的父亲,她的母亲。
这又该怎么办呢?
那么一段荒唐甚至不能见人的关系。
到了晚修下课,沈诱还没订正完,她刚要把谈灼的卷子塞进书包里,却又停住。
最后还是把卷子放回他的位置上,一个人出了教室。
沈诱骑着自行车,不紧不慢地踩着,夜晚的凉风吹得她头脑不知有几分清醒。
昏暗的路灯,又打下一道影子,少年两条长腿不疾不徐地踩着自行车,单手扶着车把,动作随性。
“卷子订正完了吗?”
“......嗯。”
“怎么,心情不好?”谈灼单手扶着车把,另一只手随便摸了下鼻尖,有些不自在。
沈诱转眸看了一眼谈灼,眼尾稍微上扬一点弧度,“我看上去心情很不好吗?”
“嗯。”谈灼笑一声,“我又不瞎。”
沈诱眼神很空,笑了笑:“那恭喜年级第一,宇宙无敌霹雳超级大学霸,理科一班学神之光,你猜对啦。”
谈灼:“......”
这都什么称呼,中二非主流啊。
他没哄过女孩子,没什么经验。
不过看她笑了,非主流就非主流一会儿吧。
两人并排骑着,深夜的马路,一片静谧。
静到除了听到车轮滚过街道的声音,还能听到彼此因为骑车而用力的微重呼吸声。
谈灼想问为什么心情不好,但见沈诱似乎不太想提的样子,也没继续问。他岔开话题:“我生日宴,你来不来?”
“你想我去吗?”
“看你情况。”
沈诱眼尾垂下来,熟悉地装起可怜:“这样啊,那我不去了。”
谈灼无奈,转过头:“嗯。”
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想。
哪有这样儿的女孩,非得让人把心里话说出来。
尴尬死他得了。
沈诱看向谈灼,眸底笑意促狭蔫坏,口型掩藏在深夜里。
她悄悄说,我也想,特别特别想。
可她没说出来。
-
周六,下午。
沈诱陪着沈月修去了一趟中心医院,介于上次的意外晕倒,沈诱还是不怎么放心,趁着放假带她妈去做个检查。
只是专家号不好排,预约的时间是在下午。
等好一通检查做完,也不能当天拿到单子。
回去的路上,沈诱想着专家不久前问的话,眼神沉下来,有些许担忧。
“你妈妈有过心脑血管方面的病史吗?”
“好像没有。”
“建议往这方面做几项检查。”
明明一开始只是贫血,怎么会扯到心脑血管方面,沈诱放在膝盖上的手指发紧,心里没来由的升起些慌乱之感。
“妈,你这段时间跟谈......”沈诱抿唇,“这段时间在医院是不是太累了?”
沈月修摇头:“没事儿,可能是没休息好。”
其实若单单只去忙那些刚起步的生意,倒也没什么,只是那些债务实在催得紧。
这件事情,沈月修一直瞒得很死。
当年王戾欠下的债务很大,沈月修省吃俭用了将近六年,才慢慢还完。但上次又有一伙人找来要钱,沈月修才知道有许多拎不清的琐碎债务,所以她上回才让沈诱去宋家拿那个铁盒子。
里面装的都是债务单子。
沈月修摸摸沈诱的头发,乌黑顺滑,最是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