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清门处事从不徇私,此次食血鬼之祸就是正清门解决的,他们应该十分清楚内幕到底如何。如今还愿意站在梁丘夫人身边,说明夫人绝对是清白的。”
“……”其实言柏说这话,也不是怕了盛雪的威胁,他很清楚食血鬼的之事梁丘词最多知情不报——
还是在一旦泄露此事绝对会被奚城奚未灭口的情况下选择隐瞒,这一点不能苛责,毕竟人都是怕死的。
而且就像是那些人说的,梁丘词若坐不上家主之位,便只有两条路可以走,其一是回归来州的梁丘家,其二是势单力薄的留在奚家。
但是这两条路对梁丘词来说都是下下之选,奠定了这个女人的可悲的余生,言柏不愿意与一个弱女子为难。
戚家那少家主气的脸色铁青,冷哼一声撩袍坐下:“既然正清门都站出来了,戚某无话可说。”
失去了最有力的盟军,郝涧也有些悻悻,“既然如此,倒是我多虑了。”
他朝梁丘词行了个礼:“之前得罪夫人,还请夫人不要怪罪。”
梁丘词平静的说:“小道友也是心系苍生,我自然不会怪罪。”
郝涧勉强牵唇一笑,将这事按下了。
梁丘词从盛雪手中接过那方木匣,上面精致的花纹几乎晃花人的眼睛。
因为点了金漆,阳光落在上面便格外绚丽,梁丘词眼睫一颤,恍惚间好似回到了她还很小很小的时候。
那个天地阒然的夜晚,连风也安静,她一抬头,就看见了眼前这张挑不出一丝错处的脸。
她想,原来这么多年过去,盛积素还是那个盛积素,纤毫未变,变的只有这人世间,和人世间如她一般庸碌的凡人。
旁边的下人赶紧上前,将木匣接了过来,梁丘词郑重一礼:“多谢鹤衣君前来观礼。”
盛雪莞尔,回了一礼:“家主客气。”
他转身回到人群里,在言柏冰冷的眸光中低声道:“乖徒弟,让个位置出来……啊,让两个。”
“……”言柏大概是想立刻拔出照霜剑砍死这个厚颜无耻之辈。
但是满堂宾客,他只能咬了咬后后槽牙,转头盯着高历道:“高故辰,让开。”
高历:“?”
凭什么是我让啊?
他心里委屈,但是不敢说,毕竟言师兄这会儿看着跟要吃人似的,只好带着缪倾倾挪到了后面一排。
盛雪带着虞烬坐下,闲散的将手肘抵在矮几上,托着自己下巴,“乖徒弟,不要总是板着个脸,你看今天来了这么多人。”
闹剧过去,仪式继续,言柏冷冷道:“来了这么多人又如何?!”
盛雪:“你看看,各大门派的仙子环肥燕瘦各有千秋,你要是总板着个脸,人家姑娘看见你就吓一跳,你还怎么觅得良缘。”
说到这里他想起自己的宝贝小徒弟也总是喜欢板着个脸,侧头道:“还有焦焦你也是……”
话还没说完,盛雪想起焦焦是不一样的,这条小蛇八成已经跟某条小母蛇私定终身了,不必考虑婚姻大事,于是后面的话咽回了嗓子里。
言柏从牙缝里挤出一声冷笑:“觅得良缘?”
他那双黑漆漆的眸子仿似鹰隼,盯着盛雪那架势似乎恨不得把他全身的骨头都扒出来:
“现在我跟你的艳情话本是整个修真界卖的最好的,我还能觅得良缘?!”
盛雪:“……”
他就说怎么一坐在言柏身边就有小姑娘对他们指指点点羞红了脸还说什么「三个人」也可以。
“咳……”对于这事儿,盛雪是有些理亏的,毕竟虽然药不是他下的,但这会儿他既然用着原主的壳子,就得认下来,道:
“是我对不住你,你看看你心仪哪一个仙子?我去跟她解释解释,告诉她我跟你绝对没有关系……”
谁知道言柏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已经是可以止小儿夜哭的地步了,额角青筋直跳:“闭嘴!”
旁边虞烬往他嘴里塞了一瓣橘子,盛雪侧头,就见小徒弟面无表情,似乎也不太高兴:“师尊,吃橘子。”
盛雪叹口气,心想你们年轻人的心思我现在还真是捉摸不透了,老年人还是专心吃橘子吧。
因为没有人再跳出来刁难,接下去的仪式进行的很顺利,当梁丘词终于从大长老手中接过那方带着奚家至高权利的家主印时,手指微不可查的一颤,她下意识的看向盛雪,发现盛雪温和且带着笑意的眼睛,那一瞬,她忽的松口气,背脊挺得更加笔直。
她想,盛积素在这里,和两百年前不一样了,这一次,盛积素在这里。
明明当年的承诺并没有兑现,梁丘词仍旧深信这个人。
她单薄纤瘦的手臂高高举起家主印,沉声道:“奚家族人听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