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少自欺欺人了,”李春游毫不留情打断:“红豆的尸身是你亲手下葬,再者,你今天看到的那个‘红豆’,身上有被胡虎伤害的伤痕吗?”
“你看到的只是你自己的臆想罢了。”他冷冰冰道。
虽说这些话对安知很残酷,但也是事实。
“红豆倒不至于是臆想,”桃襄道:“但肯定不是那个陪你经历这么多年风雨的人,安大人切莫陷进去了。”
说吧,桃襄伸手握着李春游,坚定道:“我有个推测。”
“什么?”李春游收起玩世不恭,认真听到。
“整个白桦,像极了由仪的镜子。”
桃襄顿了顿,继续道:“由仪有个丰年村,白桦有个年丰村;由仪中有的人,这里虽有,但这里发生的事情都是由仪不可能发生的事情。比如,石娘被家暴致死,安知和红豆成亲后幸福的生活。在现实世界中无法实现的事情,镜子里全部实现了。”
李春游听懂了:“由仪是现实世界,白桦是镜子?”
“可以这么理解。”
“这么说的话,”李春游微微偏头:“白桦会不会还有一个‘你’?”
桃襄道:“说不准。”
如果说李春游是棕皮书的主人公,那木丰就是镜子王国的主人。
这样一来,可以解释为何方才王工父子跟野兽一样攻击他们。
镜子世界——也就是白桦里的人,说好听点是“人”,说直白点,就是披着皮囊的傀儡罢了。
木丰不需要他们时,他们是“人”;木丰需要他们时,他们就是听话的傀儡。
“懦夫,”李春游嘲道:“逃避现实,在一群傀儡身上找存在感。”
“但木丰的计划中,多了几个不速之客。”桃襄轻轻蹙眉,手指微抬:“憎恨故土的石娘,以及以为白桦是正常国土前来议和的你们。”
“安知他们是。”李春游双手抱在胸前,风轻云淡道:“想必我不是,他应该会想方设法地引诱我来白桦,然后杀了我成为独一无二的存在。就像我这般想杀了他一样。”
桃襄敛眸凝神:“还有一个问题,我们现在遇到的老太太,究竟是丰年村的真人,还是虚构的傀儡?”
此话一出,他和李春游交换了个眼神。
因为安知还在场,有些话不能说太直白。
他们都知道,小梅奶奶是个像李春游一样的bug,有着前生今世的记忆。
bug是永远不能被取代的。
所以小梅奶奶大概是真人,而关于怎么来的白桦,究竟是被木丰绑架过来,还是因为战争流离失所,这些都不重要了。
安知抱头痛苦道:“你们说的这些话,我一个都听不懂,我只要我的红豆!什么傀儡不傀儡的镜子不镜子的!”
桃襄不禁怒火中烧,安知此人可恨又可怜,可现在像个无理取闹的孩童一样有什么意义呢?
“那好,安大人你去吧。”桃襄侧开身体,面无表情道:“去找那个‘红豆’,破坏她幸福的家庭和人生。告诉她,在另一个世界是你间接性导致她死亡,现在的你还要娶别的贵小姐。你忍心告诉她这些吗,即使她只是个皮囊。”
“我、我……”
“安大人,你是个聪明人。”桃襄俯下身,难得地对安知有耐心:“故人已去,等我们平安回到由仪后,清明节时多给她烧点纸。”
安知挣扎一番,终究还是理智占了上风。
“三日后,白桦使团约我们再次会面。”安知揉着眉心道:“若如你们所说,三日后应该是最后期限。”
“我去集结军队,”李春游身上涌现翻滚的杀意:“安大人,李某请求你带着桃襄先离开。”
“不可!”桃襄阻拦道:“现在时间紧迫,集结军队和护送大臣先离开就拜托安大人,春游你去找老太太,我去找石娘,咱们谁都不能有事!”
“而且我也想看看,如果白桦真存在另一个我。”桃襄苦涩地笑道:“我会活成什么样子,竟是在现实世界中看不见的。”
作者有话要说:
红豆:这就是你说的我复活?
某风(被揪耳朵瑟瑟发抖):实在不行,写个你番外嘛……啊(被打飞)
【注释一】出自苏轼《江城子·十年生死两茫茫》
第76章
“要我走?”凤眼微眯,石娘道:“为何?”
眼前男子面庞温润似玉,石娘是个容易暴躁的人,跟桃襄相处的时日里,能让她不知不觉心静下来。
她总会自诩不幸,少女时期就被王工害去。其实时至今日回头一看,自己的坚强却远远比不幸要更引人瞩目与伟大。
“莫不是因为我上次说的话,那个与王工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石娘哼笑了一声道:“我不怕,大不了再干他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