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白鹭瞳孔愈发清明,微微侧着身子坐起, 待看清那张俊秀的面容上缠着纱布, 才哽咽道:“师父……您怎么也受伤了……是因为救我所致的吗?”
他的眼眶愈发泛红, 很快便落下两行泪。
沈羿心中不忍, 伸手拍了拍他:“为师没事, 你不必担心。”
郭白鹭哭着哭着, 就下意识地抓沈羿的腰肢。
从以前开始他就习惯这样趴在师父的怀里啜泣, 就算现在的年纪已经不像从前那般小,这个习惯也仍未改变。
沈羿自然不会推开一个这么小的孩子, 心道此少年根骨绝佳, 性格又单纯乖巧,没想到竟会被恶人害成这样,那帮害人的畜生还真是惨无人道。
“别怕, 为师一定会帮你报仇,医好你的双手的。”
二人正在啜泣时, 身体忽然被身后的人不悦地扯过去环住。
“沈羿,能抱你的人只有我一个, 对方就算是孩子也不行。”
沈羿听闻此声, 叹了口气。
裴擒陌的占有欲就跟画圈占领地的狗差不多,有些幼稚, 但这种孩子般的真诚也让他感觉不到有多生气。
只是将腰上的手臂缓缓挪开道:“别闹了,你可是比人家大上十几岁,跟小孩子争这个,你也不嫌害臊。”
郭白鹭这才发现师父身后还站着个人:“师父,这位是?”
“这是我路上遇见的…同伴,叫裴擒陌。”
因为道侣这种话是万万也说不出口,沈羿就只说了对方是同伴。
郭白鹭听闻后,如晴天霹雳,瞪圆了眼睛。
裴擒陌……裴擒陌……
不就是那个魔君吗?!
他开始难免想到这世上会有重名之人,但叫这个名字的,江湖中应该不多。
应该没人想与人人喊打的魔君混为一谈吧?
沈羿瞧见他脸色怪异,问了句:“怎么了?莫非,你们两个认识?”
郭白鹭再次瞠目结舌。
当年清鸿山峰顶他二人生死对决,他们这些弟子都在旁边全程围观的呀!怎么会说不认识!
而裴擒陌并不在意自己的身份会不会暴露,抱臂从容地解释:“你师父为了救你从悬崖上坠落,摔伤了脑袋,所以忘记了一些事,你不必担心,我会帮他尽快恢复的。”
郭白鹭如当头一棒,鼻头一酸,差点又哭出来。
什么……师父居然会失忆!
他以为师父只是摔伤了头,哪里想到现在失去了大部分记忆,而这个魔君知道事情的全部经过,定是心生歹念伪装成了另一副仁善的面孔,假意接近师父,有所图谋!
见郭白鹭的眼眶越发发红,沈羿俯下身问:“你怎么了,你们真的认识?还是从前发生过什么?”
郭白鹭:“我……”
裴擒陌扯起了沈羿的胳膊:“从前他就知道你我二人是道侣,一时还接受不了自己的师父有断袖之癖,所以才会难受,罢了,你们二人现在的伤势都很严重,别说得太多了,回去好好休息罢。”
沈羿心道原是因为这个,面对郭白鹭时有些尴尬,站直身子道:“关于这件事,为师恢复记忆后会与你好好解释的,你……你先别着急……为师下次再来找你。”
沈羿以为弟子是真的接受不了断袖,便无颜在此多加停留,草草说了几句,就站起身与裴擒陌回屋。
等他们走后,郭白鹭躺在榻上,绝望地闭上眼睛。
那魔君居然诓骗他与师父是道侣,道侣……他如何不明白意味着什么。
可惜他现在双手残废没有一战之力,无法保护师父,而且,如果与师父说了这件事,师父又会相信他吗?
……
长廊。
沈羿的前脚刚踏出门,后脚便看向裴擒陌道:“对了,你可不可以帮我做件事?”
裴擒陌饶有兴致地歪着头:“你想让我帮你什么?不过丑话说在前头,你若是想让我现在就帮你去给郭白鹭报仇,想都不要想。”
他昨日才与西辽教那些人交过手,现在元气大伤,得修养调理一段时间,打不了架。
沈羿抬起眼皮:“不是让你做这个,我是希望你帮我找来一些材料。”
裴擒陌挑眉。
沈羿解释道:“我想起了我曾经精通机关,会些傀儡术,所以想试着做一些东西,待会我列个纸条给你,你照着上面写的东西,试试看能不能一一帮我找来。”
裴擒陌恍然大悟,语气戏谑:“原来是这样,只是我从不白干活,需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才肯做。”
沈羿微怔:“什么条件?”
他看裴擒陌的眼神不对,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裴擒陌哈哈一笑:“这个我暂时还没想好,罢了罢了,条件就先欠着,等我想到了再来找你索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