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沢裕的手僵在半空,片刻后缩回去,又往上扯了扯围巾。
“唐沢学长!你是我偶像!”
“学长和教官求个情吧——”
“救救孩子!教官天天拿你们训人!”
叽叽喳喳的讨论声此起彼伏,比原先高了不止一个分贝,唐沢裕想了想,无奈地摊了摊手,扬声道:“没有办法——我还要管他叫教官呢!”
操场便传来了一阵七零八落的笑。
鬼冢八藏一路领他走到档案室前,把钥匙放在唐沢裕手心。
“按照规定,这里的存封的档案都是只能看,不能带走的,”他说,“也不能拍照,出去的时候我得检查一下手机相册,请见谅。”
唐沢裕温和地点了点头,鞠躬道谢以后,推门而入。
档案室的地面上积着薄薄的一层灰,只在每年毕业生离开时,架子上才会多出新的黄皮纸袋,更多的时间里,空气中只有灰尘,薄薄地漂浮着。
许多纸质的文件要避光保存,于是房间的整体呈现出一种黯淡的灰白色调,缝隙里阳光斜斜落下,透明的灰尘无声翻涌,宛如档案的字里行间,奔涌而去的岁月。
唐沢裕连足音都不自觉地放轻了,他屏住呼吸,慢慢地经过一行又一行地书架,走到七年前的那一层,终于停下脚步。
*
“x年x月x日,射击场,面对重大安全事故临危不乱,表扬一次。”
“x年x月x日,便利店,路遇抢匪,组织群众,保卫财产安全,表扬一次。”
铅字印刷的白纸上似乎流淌着淡淡的温度,目光掠过一行行文字,沉眠的记忆就在那一刻复苏起来。
通过言简意赅的报告文字,唐沢裕不知道自己是何时参与其中、具体做了什么,可想起番外里警校篇的内容,再与眼前的记录相互映照,还是给人以一种虚假的满足和参与感。
“x年x月x日,记大过。清理澡堂。”
唐沢裕立刻想起番外里那张四个人扫澡堂扫到睡成一团的扉页,零在一旁无奈地拿着拖把看着他们,不由得失笑出声。
他大致核对一遍,上面记载的大事,和警校番外里的几个主要篇章,基本能一一对应,可以确定的是,每一个事件,自己都参与其中,从未缺席过。
他取下铁架子上面的牛皮纸袋,坐在档案室门边的桌子上,红木的材质沉稳又厚实,木纹里似乎有岁月沉淀的清香。
六个人的档案被依次排开在面前的桌面上,履历表上,印刷的内容重合的程度惊人,不难想象出当时六人组同进同出的画面。
想到这里,唐沢裕低下头,翻出了装着合影的钱包。
静止的影像里,张扬的少年不知疲倦地微笑着,时间被定格在毕业当天,樱花飘飞而阳光灿烂,上扬的嘴角无忧无虑,永远也不知道未来将要面对的是什么——
【检测到新权限解锁。】电子音忽然说,【读取记忆,关键词:[警校组]。是否立刻传送?3、2、1——】
【等等?】唐沢裕倏然一惊,支着下巴的手猛地一滑,【什么解锁?为什么需要传——】
话音未落,他眼前已经一个扭曲,出现在了七年前明亮的射击场中!
第20章 间章4:回忆的六瓣樱花
唐沢裕惊魂未定地抽了口气,脖颈上环绕的烟灰色围巾,熟悉的柔软质感让他快速镇定下来。
他望向右手,握了握拳。
确定了,从躯干到指尖,身体的每一寸肌肉,自己都能自由掌握。
紧接着,他抬头看向前方。
射击场里的学生以圆心聚在一起,围住了中间的人,初来乍到的唐沢裕站在人群外缘,视线被挤挤攘攘的后背挡着,看不见里面发生了什么。
没等他踮脚探头,头顶的天花板轰然一声巨响,一个维修工模样的人扯着手里的绳索,从突然裂开的大洞里掉了下来!
反应最快的鬼冢教官当即飞扑去接,哪知柔软的绳索在空中弯成弧度,巧之又巧地套住了他的脖子,鬼冢教官身体一直,立刻被吊在半空!
唐沢裕眼神一缩,立刻明白了记忆里的现在发生的是什么。
人群里一阵不安的攒动,射击场的顶棚是学生们望尘莫及的高度,下面的众人虽然着急,却一时完全想不到解救的方法。
就在所有人不知所措时,提前反应过来的唐沢裕已经三步并作两步,跨上了通向二楼的台阶,他反手在栏杆一撑,整个人飞身而出!
仰头的人只来得及看清一个横跨过半空的人影,下一秒,唐沢裕向前伸出的右手已经死死地拽住了垂下的绳索,以它为支点,稳稳地停在了吊起的鬼冢教官上方。
他的动作让绳子再一次剧烈晃动,底下撑着工人的伊达航和诸伏景光,额头上都不自禁冒出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