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她不听她不给,她丝毫不在意江聆的个人意愿,那江聆,也不想再给她,他们任何机会了。
“行,我走了,今后就不回来了。”
鲁云:“嘿,你不回来吓得哪个了吗?”
“江北现在上大二,我也有自己的生活,今后生活费我也不打了,打了十二年了。”
鲁云突然语塞,但她又不能在叫江聆滚出去后,又说不能不给家里打钱这样又当又立的话。
她憋着一张皱纹满布的脸,维持着她在家中说一不二的控制力和自尊。
“走了。”
江聆弯下腰,慢慢把地上的东西都提起来,傅妄接过她手中的礼袋。她的声音淡而轻,却饱含着无法言说的决心。
两人离开家里良久,江北抹着眼泪,在房间里翻港城的新闻报纸。
网上的东西鲁云一概不相信,江北只好找这种对他们老一辈人有信服力的东西。
他足足翻了半小时,才想到在行李箱里找。没一会,他从箱里翻出几张皱皱巴巴的报纸,都是当时学校的图书馆里每日免费领的,他想跟同学炫耀,才顺手摸了回去,偶尔带在包里。
“你看这个,这是正经报纸对吧,”江北拉着鲁云,硬让她认报纸上的字。
鲁云不老花,一眼就瞅清了报纸上的照片和标题,以及港城社会新闻报的标签。
恍然大悟就在一瞬间。
鲁云捏着报纸看了几遍,才终于接受江北所言非虚,当年那个一无是处的穷小子,已经成为了要让他们抬头仰望的人。
而今晚她不分是非的一番话,让这段也许可以拉近缓和,从而攀着傅妄飞黄腾达,过上富裕日子的距离,更加得遥不可及。
江北:“都是你,”
鲁云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兀自叨叨,“这是哪儿的娱乐报纸,假的吧……”
语调里底气不足,她自己都无法相信。
江北激动地说:“就是真的,我都跟你说了,之前我姐过生日,他还包了六星酒店给她开宴会,他开的车都是莱斯莱斯,连号的。”
鲁云有点儿慌了,放下报纸,“你给你姐打个电话吧…”
彼时,距离江聆离开家已经过去一个半小时。
距离新年敲钟,只剩下一小时。
江北急得赶紧掏出手机,拨电话给他姐,鉴于江聆方才话里的决绝度,他只能祈祷现在让鲁云跟她道歉还不算晚。
然而,铃声响了一会儿,被挂断了。
江北在鲁云着急的注视下,又重拨了一个,结果这次直接关机,“……”
“怎么样?打通了没?”鲁云问。
江北,“没有,她关机了。”
“都是你,把我姐弄生气了,她今后都不回家了怎么办。”
不如说,不再给他们当ATM机和任其摆弄的玩偶娃娃更加妥帖。
鲁云冷静了一会,佯装泰然地说,“都是气话,大过年的,我过两天再给她打个电话就没事了。”
江北:“最好是,不然我们家一辈子就住这破房子吧。”
“……”江北埋怨不停。
鲁云脑袋里也在飞速旋转。
她不解,为何傅妄会突然摇身一变,成了天上的凤凰?
有可能,他几年前就发达了,而江聆趁势和他重新好上,花他的钱,开店做生意,过好日子,偷着不告诉他们,被江北发现才坦白。
这要是真的,他俩的关系断断续续也有十年了。傅妄和江聆亲,就一定会和江家亲,等再过两天,她给江聆打个电话,重归于好,这地上捡黄金的关系,不就又连回来了吗?
她自欺欺人地沉溺在算计里,而另一头的江聆,已经在心中下了一个和鲁云截然相反的决定。
断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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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茫夜色里,一朵朵璀璨的烟花在半空中爆开,辉映黑幕的夜空。
别墅小院的一盏摇摇晃晃的吊灯下,江聆如释重负地躺在摇摇椅上,眯着眼,听鞭炮声,看烟花。身上,盖着傅妄送来的毛绒厚毯。
鹤城,她的故乡,生养她的地方。
小的时候,母亲偏心势力,父亲冷漠麻木,江北霸道任性,但江聆在这座临江小城长大的十七年也并非全然是一片阴霾的灰。
她上三年级之前,外婆还在世,住在靠田地的一间木屋里,她在家里被欺负后,经常会去那边找外婆玩,她慈祥温柔,会给江聆安心的慰藉。
上了初中,高中,她也遇到过温柔耐心的老师,和默契相合的朋友。
鹤城的江水,鹤城的风,十七岁被迫离开鹤城时的恐惧与不舍,她想统统在这个晚上,归还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