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礼物拿好了吗?”方轻泽对着镜子满意地转了转身,探头对外问道。
“好了。”方母拿了礼物单子过来,看着方轻泽有些为难道:“这婚事我和你爸就不去了,你爸见不得两个男人胡闹在一起,到时候看着闹心。”
“而且你爸之前对沈从祁话说得难听,也打过你十几回的。”
“真是,这有什么?从祁是正儿八经结婚,又没有祸害人家姑娘。”方轻泽抿了抿唇:“咱方家还是仗了从祁的面,生意才这么好呢。”
“再说,人沈从祁是个什么混账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他要是不遇到他那口子,现在指不定还在哪里鬼混呢。”
“沈从祁又不在意谁说什么,他自己知道他自己有多混蛋。”
所有人都知道沈从祁有多混蛋,都不觉得他是个能收心的好人,结果谁知道他转头就看上了人家,还参了个军回来,成为了京都里最炙手可热的人物,收心收得直接考了状元,回来就等着娶人了。
方轻泽自己都说不清是荒唐居多还是感叹居多,但肯定没有嫌恶和嘲讽,毕竟能有人克制一头恶龙,一定是件好事。
“算了,你们不去,我就一个人去。”方轻泽末了补充一句:“我觉得,沈从祁对这婚事不开玩笑,别看人是两个男人结婚,人家指不定能过个七八十年金婚。”
沈从祁可宝贝他那小妈,他现在的妻子了。
方轻泽接过礼物单,扣了西装外套的扣子抬腿就往外走。
沈从祁这场婚礼是一早就开始准备,下了血本的,大红绸布铺了一路,大红鞭炮爆出火光烟雾,四合院内外站满了人,宴席桌子都出了四合院的巷子口,门口红包派得大方,见者有份,连路过的叫花子都被塞了好几块洋币,沾沾喜气。
虽然是男人娶男人的荒谬婚事,但是京都权贵来了不少人,罕见的洋车都堆满了门口,热热闹闹地下车送礼物撑场面,面容半点诧异别扭也没有,全都喜笑颜开,让人觉得男人娶男人仿佛是这世道最寻常不过的事一般。
不过这是面上的事,内部的里子怎么算计,都是不可能摆出来的,权贵当然也觉得男人娶男人荒谬,可他们又庆幸得亏手里握了粮行商会的人是个男人,而沈从祁偏偏栽在了这么一个男人身上。
沈从祁娶了一个男人,摆明了他不会要孩子,没有后代,那么即使手里军队再强大,也没有绵延后代,交续军权,扩大家族的可能,他们当然高兴,礼物也是挑了贵重的送的。
方轻泽交了礼物单子,偶然撞见其他人的,他都略有诧异。
他家已经是挑了好的送了,却连个中上都占不到。
不过方轻泽不在意这些,他甚至开始盘算怎么把这些东西收入囊中。
他可是沈从祁和楚秾的红郎月老,要点东西,不过分吧?
他丝毫不觉得自己的心思羞耻,整理了一下衣冠后被邀请入了正厅。
正厅里坐满了京都的权贵人物,沈家楚家的长辈坐在两方正位,楚父楚母脸色红润,相比沈夫人铁青冷漠的脸色亲和高兴了不少,两家人相互对峙着,在热闹的唢呐庆贺声里诡异的平衡。
方轻泽寻了个好观看的位置,一边吃一边观婚礼。
俊美的新郎骑着高头大马,身着军装,英姿勃发地领着队伍到达门口下马,大红喜轿被抬到四合院门口,门口嘈杂热闹轰响,围观者围了里里外外无数层,媒婆站在轿子边嘹亮高喊声起:“落轿!”
“掀帘!”
新郎走上前,弯腰躬身掀开帘子伸手要牵新娘,新娘盖着大红盖头,伸出手放入新郎手心。
两个人并肩而立,新娘被搀扶着向前。
新郎肩宽身长,军装笔挺,新娘略微纤细一些,盖头覆了半身,两个人就身形而言,般配得仿佛天生一对。
这次婚礼就没了火盆瓦片,新娘被平稳地搀扶进了正厅,两个人对峙两边,新郎眼睛直直地盯着眼前的新娘,一丝一毫都舍不得离开,凌厉尖锐的眼型无声柔和。
新娘看不见新郎,脚步却下意识地朝着新郎,脚步微乱。
媒婆笑得热切着给两个人送上大红绸布说:“新郎新娘不要着急,不要慌,没人和你们抢人。”
引得全场发笑,方轻泽也笑了,觉得沈从祁盯他的新娘盯得太过,他就没见过哪个新郎巴巴地把眼睛长在新娘身上的。
媒婆送完红绸布,扶着新郎新娘相对站定好后,她站到高堂边喊:“一拜天地!”
新郎微微扯了扯红绸布,引着新娘往外弯腰躬身行礼拜天地。
“二拜高堂!”
新郎又扯着绸布,把新娘引回身,躬身拜高堂。
坐在高堂上的楚家长辈目光含泪,半是欣慰半是高兴,而沈夫人脸色沉着,手藏在袖子里细微动作,丝毫没有端庄体面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