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秾照旧住在沈家,在东房处里上学放学,被人照料饮食起居,只是他还得照拂一盆长得越发茂盛的芽芽。
这盆芽芽幼稚得十分古怪,它自从变成了一盆草以后,就开始和其他花草争风吃醋,楚秾但凡每天给其他花草多浇一点水,他就会变成干巴巴蔫了吧唧的模样,在楚秾面前求关注,还会伸长叶片殴打一边的小花,好几次楚秾把花盆搬得离他近了一点,就能看见花朵要么掉了叶片,要了折了花瓣,楚秾一质问他,他就装无辜,缩着叶片死活不认的样子。
楚秾对他指点斥责,他极死皮赖脸地抱住楚秾的手指,用最细嫩的芽区去蹭楚秾的手指,拂得楚秾手指不住发痒。
原先男鬼好歹还会听话,楚秾眼色一变,他就不敢再有所动作了,但是他自从变成了易碎柔弱的芽芽后,他就毫无脸皮,心机得很,恨不得在楚秾面前柔弱无骨,在他一盆盆情敌面前重拳出击。
楚秾百般无奈,只能在院子里建了一个花房,单独把芽芽养在身边,那盆暴力芽芽才心满意足,时时刻刻黏在楚秾身边,当柔弱痴汉芽芽。
老婆最大,老婆最好,老婆才不会去看外面的莺莺燕燕,花花草草。
他的老婆最爱他,芽芽觉得他很幸福,他是全天底下最幸福的草了,于是又抱着楚秾的手指嘬了一口。
楚秾:“……”
他由着芽芽去了。
一日,楚秾给芽芽收拾完杂草,把他落到窗边的风口处,小厮的晚报送到了东房口,丫鬟在忙着收拾房子,他自己去了门口拿晚报,脚步刚踏出门,就看见披着狐皮坎肩的杨秀靠在杨柳树边,好整以暇地看着他,面容情绪很是得意,她甚至噙着笑容。
“……”楚秾看了杨秀一眼,他不想理会杨秀,自己拿了晚报转身就要回去。
身后突然传来女人打趣的招呼声:“三夫人,晚上好啊,侄媳妇给您请安了。”
楚秾顿住脚。
杨秀这句请安,显然不怀好意,沈家下辈里,独她一人从来不向他请安,而且他的东房处和沈毅杨秀的南阁屋,相隔甚远,他才不相信杨秀有这个心思前来给他请安,只怕一句安里有八分恶意。
他没有回头,抬腿继续要走,身后女人急了,她连忙快语出声:“站住!你个二十出头的羔羊……”
“?”楚秾一下停下来,看向出言无礼的杨秀,同她对峙:“你想干什么?”
杨秀见楚秾停住脚,她的目的达到了,她不回答问题,反而继续说:“我叫你一声三夫人,你就真当自己是三夫人了?”
“你以为你真的是什么当家三夫人吗?”
“你不过是占了别人的名头,享了别人的福气而已。”
“可你又很可怜,你被所有人骗了,还要替别人输钱呢。”
“你说什么?”楚秾想到了梦里的那个女子,他抿了抿唇,他对上杨秀问:“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占了别人的名头。
享了别人的福气。
杨秀显然是知道些什么,那是沈家对他隐瞒得很彻底的一段事,楚秾原先是想要问清楚沈从严,然而他自从认识到沈从严深沉的内里,就笃定只要他想隐瞒的事,楚秾自己就绝对无从探知。
而且楚秾自己隐约察觉,这件事的真相,或许极度的狰狞,他每次想到房间里那颗男鬼芽,他就舍不得再往里探了。
就这样吧,都是过日子。他想。
谁让他喜欢那株男鬼芽。
第一百一十九章 民国的冥婚新娘
“我的话……当然是好话了。”杨秀拨了拨肩膀上的坎肩,圆润洁白的肩膀略微露出来,又被她收拢进去,她靠在杨柳树前,说:“你以为你在沈家过得是好日子吗?我告诉你,在你面前说真话的……可就我一个啊。”
“如果你只是跑到我面前阴阳怪气的,那么抱歉我不能招待你了。”楚秾在杨秀口中得不到讯息,她的语气极为不适,摆明了只是在他面前炫耀,却铁了心不会和他透露只字片语。
他转身想走,忽然杨秀脱口而出:“我劝你,赶快卷铺盖走人。”
“?”楚秾转身回望,杨秀终于有些着急了,但是脸色仍旧不善,她哼了一声说:“不然,你被沈家吸了血,做了他们的祭品那可就不好了。”
“你是前来挑拨离间的吗?”楚秾问她:“你有什么凭据吗?”
“你丈夫沈毅知晓你如此诋毁沈家吗?”
“你可知你自己吃住也在沈家,背地里却如此议论揣测沈家,你是何居心?”
杨秀拿不出实据,楚秾自然不会为了她的几句难辨是非的话,对沈家动什么揣测的心,谁对他好,谁对他不好,他自己心里有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