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老儿红眼应道:“你只管去避风头,我们会照顾好自己等着你回来。”
纵使他们再舍不得分离,也没得保住他的办法。
俗话说民不与官斗,除了逃跑,确实找不出别的法子了。
穆三郎告别二老,怀揣着郁闷的心情离开了这个生养他的地方,重新踏上了逃亡之路。
他才逃走没两日,当地的官差就来抓人,把家中翻了个遍。
穆家老两口被一番盘问,只说穆三郎前两天外出不告而别。
当地乡邻同情他们家,也跟着隐瞒,这才把官差打发走了。
待那些人离开村子后,穆老儿唉声叹气,邻里说道:“三郎说的那些话想必都是真的,若不然衙门跑来捉什么人?”
江婆子:“倘若俞州军入了梁州能把土地打下来,那我们梁州人还反抗做什么,不是拦自己的生计吗?”
“对啊,多半是因着这茬儿,上头才来抓人堵嘴的。”
人们窃窃私语,对衙门捉人的举动颇为不耻。
那些士兵好不容易从鬼门关死里逃生回来了,结果却连家都不敢落脚,这不是要逼死人吗?
跟穆三郎同等遭遇的战俘们东躲西藏,实在没有去处,只得狼狈逃出梁州,去往定都投诚寻求出路。
穆三郎几经周折才侥幸出了梁州,在前往定都的途中碰到了两个跟他一样逃出来的同伴。
之前他们在金林修路时认识对方,提起回家的遭遇,无不气愤。
现在有家不能归,看不到前程,孟小同问起穆三郎的打算,他说要去定都。
孟小同也是这个打算,于是三人结伴而行。
不少逃出来的梁州兵又再次回到了放他们回去的地方,因为确实没有去处。
他们寻到太守府要投诚,把郑曲给气笑了,骂骂咧咧道:“这群王八羔子,合着是赖上我们俞州了。”
金鸣看向赵雉道:“赵州牧,他们是不是梁州那边来给我们下套子的?”
赵雉:“见一见也无妨。”
前来投诚的战俘们说起自己回去的情形,几乎都是大同小异。
赵雉正愁没有好办法突破阻拦在九原的奉月门,问起他们奉月门背后的情形。
那道门是定都通往梁州的天然屏障,它处在两山峡谷间,大军如果要进去,必过奉月门,除了强攻外,几乎是捡不到任何便宜的。
有战俘是九原郡人,知道奉月门的地理形势,大致画了一下两山的布局,除了官道外,确实极难进去。
这些战俘被另外安置。
甘宗群站在军事沙盘前,捋胡子道:“奉月门易守难攻,有两山做屏障,且山峦崎岖,实难攻入。”
赵雉看着沙盘上的山峦,摸下巴道:“若是用火攻呢?”
甘宗群:“???”
赵雉指着奉月门道:“两座山既可以成为他们的屏障,我若把山头给焚了,他们又当如何?”
郑曲皱眉道:“烧山?”
赵雉:“既然官道是唯一的入口,就不能用火药桶去炸,若是把那些山石炸下来堵了,到时候我们自己也进不去。
“奉月门前的全是石头,没法挖地道,附近也没有水源,若是强攻,对我们着实不利。
“唯有火攻,能把他们逼出来应战,一旦山头起火,梁州兵镇守在奉月门反而是死路。”
这一分析颇有几分道理,人们看着军事沙盘陷入了沉思。
为了确认火攻是否可行,次日赵雉和平头他们带着定都的本地人亲自去了一趟奉月门那边。
他们在定都与梁州边境穿行,看到一个小村庄,便入村子询问当地人。
村民领着他们去河边,说对面就是朝云山,也就是拦在奉月门旁的屏障。
定都与梁州以玉溪河为交界,那河极其宽阔,有两丈远,水流得湍急。
赵雉用官话问:“山里可住得有人家?”
村民应道:“没有,现在冬日,也很少有猎人进山。”
赵雉又问:“奉月门那边有人户吗?”
村民指着看不到头的河流,“整座山头都是一条长长的官道,中间有驿站,过了驿站再往里走,就是一片平原,那里就是九原城。”
赵雉望着河对岸,通常河边的风要大些,随口问:“这个时节吹的是哪个方向的风?”
村民答道:“北风。”
平头冷不防道:“北风好。”
赵雉瞥了他一眼,接下来他们又在周边逗留了半天才作罢。
北风的方向正是往奉月门那边吹的,如果他们放火烧山,风势把火苗往官道那边引,不知那帮梁州兵又作何打算?
回去后赵雉同甘宗群讨论用火攻的可行性,准备重兵驻扎在奉月门附近守株待兔,再派兵到玉溪河放飞鸟到对岸山上引火,利用北风的风势把镇守在奉月门的大军逼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