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话令人动容。
李疑忍不住插话道:“胡县令当真高义,平阴有你这样的父母官,是他们前世修来的福气。”
胡县令摆手,“李县丞抬举了,我就是个不中用的,不能为他们做些什么。在平阴为官十二载,让他们越活越艰难,是我的过错。
“这些日我算是悟明白了,既然等不到朝廷的援救,那就靠自己去自救。哪怕豁出这条老命,砸了自己的前程,也要去赌上一把。”
听了他的决心,梁萤甚感欣慰,是个听人话吃饱饭的。
“平阴比安县复杂得多,你若下定决心做出改变,也切莫着急,待咱们从长计议,好生筹谋一番,方能成事。”
胡县令点头,虔诚道:“王小娘子有经验,你有什么打算尽管说出来,我胡志国必当全力以赴。”
梁萤抿嘴笑,“这儿说话不方便,我们到里头去详说。”
于是二人起身离开后堂。
稍后赵雉过来,没瞧见人,问道:“人呢?”
李疑指了指厢房,悄声道:“那小狐狸,多半把胡县令也拐上贼船了。”
赵雉:“……”
李疑心中颇有几分小激动,压低声音道:“那张破嘴真他娘的会忽悠,胡县令当了十二年的官,五十多的人了,竟也会上她的当。”
赵雉默默地叉腰,沉下脸道:“秋收后的一万贯还没着落,竟又想着捅马蜂窝了。”
李疑:“……”
默默地捂脸。
他不得不承认,那小狐狸搞钱有几分本事,搞事也挺有本事。
胡县令并未在这里逗留多久,次日一早就回去了。
因为梁萤告诉他,必须等到秋收上交赋税把太守府的人打发走了才能整名堂。
一来防止乡绅把变故捅到上头,二来农忙后老百姓才得空聚众闹事,只要在春耕前把土地下放落实,就没有问题。
梁萤有心把平阴变成自己的粮仓,以便日后起势,当即把张议派到平阴,收集当地乡绅的详细情况,准备一个个除掉。
张议得了差事,欢喜地去了平阴。
他忽然发现他贼喜欢这群人做事的方式,莽是真的莽,厉害也是真的厉害,步步为营,机关算尽。
目前安县境内已经平稳,对外也没有威胁,只要按时上交赋税给太守府,便不会引来矛盾纷争。
李疑主内,奉三郎主外。
梁萤开始琢磨把重心转移到平阴县,打算由她和赵雉、张议把平阴吞下。
听了她的打算,李疑多少还是有些担忧,说道:“平阴的乡绅可比安县厉害多了,那些人养着私兵,倘若篓子没捅好,只怕会生出祸乱。”
奉三郎也道:“是啊,光听你说的那个余县令,我就觉得棘手。
“此人在平阴德高望重,养了上百私兵,手里又握了上千亩良田,佃农家仆近百,妥妥的马蜂窝。
“且不说这些,他为官数十载,定然累积了不少人脉,一旦生出岔子闹到上头去,只怕胡县令乌纱不保。”
梁萤斜睨他,意味深长道:“一个近八十的老头子了,若是忽然病故,是不是也在情理之中?”
此话一出,两人你看我我看你,都有些懵逼。
梁萤:“人这一辈子,从出生开始,就是往死里头奔的,余县令近八十的老头儿,也该入土为安了,给他家的后人留点机会不好吗?”
李疑:“……”
奉三郎:“……”
她真的很有想法。
对于梁萤来说,那些乡绅商贾根本就算不得拦路虎,她首要解决的是赵雉。
他是个土匪,来了安县后几乎都没干过土匪的行当了,如今得说服他重操旧业,干点土匪该干的事。
这不,晚上赵雉拒绝跟她商谈平阴的事,他只想躺平。
梁萤拿着蒲扇戳他的胸膛,画大饼道:“平阴有两百兵,赵郎君难道不想收到麾下吗?”
赵雉面无表情,“养不起。”
梁萤撇嘴,又道:“平阴数万亩良田,只要把乾江的水引到县里灌溉农田,便是妥妥的粮仓。
“咱们若能手握粮仓,又拥兵近千,不就是土霸王了吗?”
赵雉默默地睇她,油盐不进,“我穷,没钱。”
梁萤盯着他看了许久,忽地伏到他身上。
赵雉被吓了一跳,想坐起身,却被她用蛮力压下了,动惮不得。
那狐狸像没有骨头似的,伏在他胸膛上,逼迫他对视。
赵雉的呼吸有些急促。
他是个大老爷们,又对这女人有点不轨心思,谁他妈扛得住这波操作?
“你阿娘难道没教过你男女大防?”
梁萤厚颜无耻道:“我是老太太给你讨的压寨,我防什么呀?”
她不仅不防,甚至还不要脸在他胸膛上摸了两把,挑衅道:“有本事你也来摸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