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像个石头一样愣是不说话,褪色者只好自己说话来缓解尴尬情绪。
因此她若有所思地摸了摸自己下巴,略显冷酷地评价道:“倘若先前换做我是你,我便会把携带有禁忌知识的家伙彻底封印起来,然后驱逐出世界……毕竟把我放在璃月远海的人造海岛上养病也不是说毫无风险,只是把禁忌知识污染风险的爆发概率相对降低了一点罢了。”
不得不说,生病状态下的褪色者和理智状态下完全是两种模式——哪怕是对待自己,褪色者依旧非常狠心。
她曾听过一句话,早已忘记是谁说过的,如今只是深觉赞同。
【对待敌人和自己,都要狠心。】
摩拉克斯终于回答:“以普遍理性而论,的确应当如此。身为璃月帝君,又添为尘世七神之一,我本该驱逐你,棱游……一切都是为了璃月的存亡。”
“行此等大事,却如此拖延,久久难以下定论——本不该是我的行事风格。”
摩拉克斯沉声回答。不过没等褪色者追问,他就自顾自地解释起来:“但是……人有七情六欲,纵使是磐石也会生出血肉的心。我的心里……并不允许我做出这样冷酷无情的决断。”
这一回褪色者终于抬起头,恰好可以凝视他的下颌线。摩拉克斯如今那毫不动摇的神情,与口中言论形成了鲜明的矛盾对比,仿佛刚刚那些话根本不是这位璃月帝君亲口承认的那样。
“你动摇了。”她突然大笑起来,“你动摇了!摩拉克斯,你的心变得软弱了!”
褪色者说出这番话时并没有任何谴责的意思,她只是眯起眼睛在微笑。笑着笑着,眼睛却像是有了隐约的水光在闪烁。
摩拉克斯终于低头看向她,目光晦涩难明,只是淡然道:“或许吧……”
褪色者抬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像是在支撑着脑袋亦或者遮掩某些情感的流露一样:“真好啊,摩拉克斯,我还想再跟你们一起再走过下一个千年……只是从目前来看,恐怕你我重逢的日子不会那么快到来。”
“棱游,无妨。只要你能活下去,哪怕我们就此天各一方,不再相见,也是——值得的。”摩拉克斯回答。
也许是错觉,褪色者从他最后那几个字眼里听出了几分微弱的、难以察觉的颤抖。
摩拉克斯把漫长又宝贵的时间献给了璃月和她的人民,但棱游又何尝不是呢?
自此之后,哪怕两人此生不会再见,可是只要摩拉克斯行走在那座城市里,回忆起故人,便会深深地明白一件事。
【变革之魔神·塔尼斯特】,依旧与璃月人同行于此。
——如果当他想起那一千年时想起她,那她就永远都活在他的那一部分人生里。
不过作为一个感情迟钝的家伙,如今沉浸在自身情绪里的褪色者根本没发现摩拉克斯在想什么。
但她的神色有些纠结,思索片刻,方才终于下定了某个决心,从自己的“袖里乾坤”术法里摸出了一个小小的方盒,抬手递给了摩拉克斯。
“这是什么?”璃月的帝君略显疑惑地低头看向这个平平无奇的木盒子,却没有拒绝,也没有任何犹豫地接过它。他相信褪色者并不会通过这个小木盒向自己传播禁忌知识。
其实吧,就算褪色者这个时候送他一盘九转大肠或者排泄物,摩拉克斯都会郑重其事的收下。
“一点别离的小礼物。”褪色者叹气道,“本来还想再做多几个送给大家的……但这是之前发病之前做好的,现在我也不敢再做什么新的玩意儿了,这个就当是限量版。你以后想起我时就看看礼物吧……现在别拆,等我走了以后你再拆盒子。”
“好。”摩拉克斯的手指指腹轻轻摩挲过光滑木盒的表面,他同样陷入了某种微妙的沉默情绪中,最后却也从自己的袖子里摸出了一块龙形的玉佩递过去。
“棱游,你即将远行,我们这些朋友也帮不上什么忙。这也是我的一点心意,你且收下吧。”
褪色者好奇地接过这枚深褐色的龙形玉佩,然而当她的手指触碰到这浓厚到极致的岩元素力所凝结的玉石晶体时,它却突然化作一道金褐色的烟尘,转瞬间变成一条筷子般粗细、将近半米长度的小龙!
小龙外形精致,通体金褐,头上生着与摩拉克斯本体同样金色的双角,它目光清澈如孩童,围绕着褪色者的手指盘旋玩耍的飞行起来。
“这是……你的一丝神力?”
褪色者大为震惊。
“没错,不要抗拒,放松身心去容纳这份礼物。”摩拉克斯温声提醒道,“此等神力虽是源自我身,但我已经与它做出完全的分割……现在它是与我毫无关联的纯粹之物了,只是【岩】的元素凝结罢了。你不必担心禁忌知识会透过它来传染给我。”